此时已经是深夜,府上的下人们都回房休息了,白芨的房间却还亮着烛火。
院子里空无一人,封寒笙看了眼房门,上前敲门。
几息后,穿着浅蓝色衣袍,身上带着一股药香味的白芨打开了大门,有些促狭的看了封寒笙一眼,“这么晚了大人不回房休息,来我这儿做何?”
前些日子封寒笙感染了风寒,把林诗茵急得团团转,自来松州城之后,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节度使府上的白芨简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腻歪感情这么好的夫妻,也是第一次见到胆敢气急了打做官的丈夫的官夫人。
偏偏这个做官的丈夫不但忍了,还任打!
这会都深夜了,封寒笙不回房和小妻子一同睡觉,反而来找他,实在是稀奇。
封寒笙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是被小妻子给赶出来的,他板着一张脸,正了正脸色道:“时间紧凑,咱们继续探讨之前说的天花的防治。”
几年前,封寒笙还在台州任职的时候,义德帝的六皇子前往饶州赈灾,就曾遇到一个县城的百姓大规模的感染天花。也是那时候,带着丫鬟绿萼的范明拿出防治天花的办法作为投名状,投靠了六皇子。
后来,经过太医们的研究,找到了比较有效的防治天花的办法,上报给朝廷和义德帝之后,开始在百姓之中推广。
毕竟,天花的感染率和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
但是,几种防治天花的方法中最为安全有效的那个,需要消耗大量的银钱,除了自身比较有家底的百姓,朝廷无法承担,毕竟整个大楚王朝的百姓以百万计,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其他的防治天花的方法进行推广。
这也是个能提升名望的好差事,偏偏领了差事的六皇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明明是对百姓有益处的事,被他闹成了官逼民反的民变。后来,还是五皇子带兵去镇压,给他解了围。
封寒笙看了眼白芨,又想起刚到松州城这会,有姬三公子带到育养院安顿下来的孩子感染了天花,那时候白芨等几位大夫费心费力了好一段日子,才让那个孩子痊愈。
显然,白芨也想到了那件事。
他不再调侃封寒笙,示意后者跟上之后,转身往房间里专门隔开的一个很小的空间走去。
不大的空间被收拾的很整齐。白芨拿起桌子上的一棵草药,抖了抖上面还沾着的泥土,道:“我发现,这种草药在对抗天花上有奇效。”
“倒不是说用了这种草药就能治好,但是之前我曾找人试过,如果是轻微的感染,比如用少许天花口疮中的脓液敷在皮肤上,造成不严重的感染,再用上这种药材,患者可以很快康复,并且康复后不会再次被感染天花。”
“与那些感染过天花的人和敷在皮肤上自己熬到痊愈的人一样,不会再被传染。”
这个药材白芨之前曾提到过,他就着烛光仔细地、翻来覆去地研究了会这个药材,最终无奈的发现这种药草真的长的很不起眼。
白芨小心的放下草药,“我还在研究,这种草药与哪些药材搭配在一起治疗的效果最好。”
他性子冷淡,只喜欢钻研医术,因此身边连个药童都没有。
封寒笙想了想,“我记得,秦王府有太医,不若请来与你共同研究?”
时间不等人,盘中县有百姓感染了天花,一开始却没有察觉到,因此传染了很多人,饶是有白芨和其他的大夫去看过和开药方,也已经因为天花不治死了几个百姓了。
白芨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太医们多饱读医书,若是愿意与我共同研究这个,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封寒笙沉思着点头,琢磨待明日请小妻子下拜帖前去秦王府与秦王妃商讨一下。
这件事放下,白芨继续道:“之前的那种种牛痘的方法好用是好用,但是用给整个国家的百姓并不大可行。”
封寒笙点头,很多百姓也并不接受从牛的身上取得东西来种到自己身上。
而当时六皇子推行的时候又太过强势,最终导致百姓们直接反了。
白芨又道:“而之前很盛行的穿感染过天花的病人的小衣以被轻微感染再治疗,实际上效果也不行。我试过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少许天花口疮中的脓液敷在皮肤上,然后喝药进行治疗。”
这种方式比较安全可控,封寒笙也认同。
他看着那颗独苗苗药材,道:“这种草药,难挖吗?”
白芨摇头,“倒是不难。只不过我发现这种药材不适应太过温暖的气候,待三月底之后,会因为气候太暖而枯萎。”
封寒笙:……
他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的看着白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