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向毅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少年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给少年,而后才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你知道就好,这件事,你无须自责。每个人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这件事与你无关,是他自己该死。”
对上男人注视着他的眼睛,心里的那点惋惜和无耐也没了,李问叹了一声,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人死都已经死了,你让人去买口薄棺,找个地方把尸体安葬了吧。”这个人曾也是朝廷的重臣,为皇上做过那么多事,鞠躬尽瘁,而现在人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没人帮忙收,说来也事可怜。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知道朱府结局的时候,其实他已经猜到了朱广权的结局了。或许是早在当初他们带人去把朱广权拿下的时候,他们就已经预见到了朱广权的结局。或许朱广权自己也预测到了他自己的结局、预测到了朱氏一门的结局。
比起如今只是朱府一门斩首,已经是比整个九族都连带斩首要好的多。
“还有牢里的那些人,你派人关照一下,最起码,一日三餐能有口吃的吧。”再多的,李问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个世道,和后世不一样,后世的律法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累及到家人以
及族人。但是这里不一样,这里一个人犯事,累及的是全家,甚至有可能累及到整个家族,以及家族之外的人。
这些律法上的事情,都是他暂时所无法去改变的,这里不是他原先生活的时代。想起牢房里面的那些人,这让李问感到有些心累,这里面有一些人,是可以不用死的。
“好,我这就让人去办。”赵向毅吹了一个口哨,很快的就有人过来了。
赵向毅吩咐了一句,来人很快的又走了。
李问知道这是赵向毅身边的人,知道他刚才说的话,这个男人已经吩咐人去办了。
想到朱广权的死,李问猜测道,“太子那里和朱广权是有什么交易吧?”不然太子为什么要保朱氏族人,无非就是朱广权的请托,而太子殿下从朱广权的手里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这件事赵向毅自然是知道的,他点了点头。
但是其余的,赵向毅并没有多说,李问也就没有多问了,不是什么事情都非得
李问从来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去问。他们都只是上位者手里的一颗棋子,他自己是,赵向毅也是,只是他是皇上手里的刀,赵向毅是太子身边的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吹灭了桌上的灯,两个人上了床,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做别的事情。
靠在男人的怀里,李问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是不是选错了路,或许他当初就不应该走仕途这条路,当这个官,也许现在一些事情他就不会感到这么的烦恼和无可奈何了,这一刻,李问的心里有些茫然。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太被动了。
“怎么会呢。”赵向毅一手放在少年的腰上,把人搂在怀里,一手打着扇子,为少年打风,“你忘记了吗?你离开襄州的时候,一路的百姓都送你离去,大家都不舍你走。京城这里的百姓,一提到李六元,都说你是个好的,聪明、有才学,年轻,是个好官,没有人说你不好。”
“是吗?可是我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啊。”李问仰着头,看着说这话的男人。
他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谈论他,但是比起外面的人对他的赞美之词,其实李问的心里知道自己并不如别人口中说的那么好。
对上少年望着他的眼睛,赵向毅忍不住的低头,在少年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吻,肯定的说道,“在我的心里,你很好。你要知道,这些官员不除,不止是危及朝廷,下面的百姓们更是没有一个好日子过,你想想因这些贪官而死去的无辜的百姓,难道他们就该死吗?”
是啊,这些无辜的百姓不该死……
没有人该死,所以这些被处决的官员们也不无辜。
李问知道这个道理,微微的叹了一声,他说道,“最怕的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啊。”
“再生,再除就是了。”赵向毅淡淡的说道。
男人的体温高,冬天抱个火炉子倒是很温暖,只是到了夏日炎热,李问略有些嫌弃这个男人了,有点想把人推开。只是男人不让他逃掉,两只手紧紧的抓着他不放。
还有就是,他习惯了两个人相拥而眠,所以尽管是嫌弃,李问倒也没有真的要把人踢下床去,两个人分开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