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叹了口气,“东西太多,我在火车站帮人追小偷的时候,不小心丢了。幸好被褥和旧衣服一看就不值钱,那些人可能觉得拿着跑路不方便,所以给我留下了,不然我连这点东西都没有呢。”
“丢了?”洪桂花急了,“丢了多少东西,你没去找回来?”
“找了啊,找了一个多小时没找着。后来火车要开了,我总不能不上车吧?”凌天为了眼气她,故意掰着手指头念叨了一堆的好东西,都是要钱又要票的。
洪桂花捂着胸口,心痛得难以言喻,“你这个败家子啊,怎么就丢了!”
躲在老两口屋里偷听的石福鱼哒哒哒从里面出来,气势汹汹地指责道,“都是你的错,管那些闲事干什么,你赔我的新棉衣!”
“就是,你自己都带那么多东西,管人家做什么?”石老三不但不劝着女儿,还帮着附和了一句。
凌天脸色一沉,肃着脸道,“我是个退伍军人,保护人民群众的财产安全是我的天职!”他两嘴一张,就把事件上升了一个高度,还反问石老三,“难道三哥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石老三一窒,这个头是无论如何都点不下去的。万一被人传出去,说得好听点是心疼自家的东西,说得难听就是个人主义,在群众中搞分裂。
他可不想被拉出去批DOU!
石福鱼还在闹,洪桂花把她拉到怀里,但也顾不上安抚,“东西不见了,那钱呢?”
“什么钱?”
“复原抚恤金啊!”石老二提醒。
“没了,都花完了呀。”凌天一项一项跟他们算,“我在部队不是伤到腰了嘛?军医说以后都不能干重体力活了,我不信邪,到省城大医院看了病,又拿了药,花了八百多。剩下的钱和票就买了那些东西,一分没剩。”
“没、没了?”洪桂花嘴唇抖了抖,失声道,“什么药那么贵,你竟然全都花完了?”
“医生说是什么劳什子进口药,还是看在我是军人的份儿上,托人给我弄的,花了不少钱呢。”
石老三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闪了闪,“那药呢,也丢了?”
“欸,丢了。”凌天一脸死相,刚才说到东西丢了他都没这么大反应,这会儿说到药没了,他跟死了爹娘似的。
又抬头看向洪桂花,“妈,我以前寄回来的钱还有剩的吧?拿一千给我,我想再去趟省城。”
“一千?你做梦呢!没有!”洪桂花反应非常大,声音又尖又急,“我手里哪儿还有钱?全家十多口人,那么多张嘴吃饭。你竟然花了一千买药,你怎么不去死!”
“妈——”凌天一脸难以置信,“我这十年拿回家的钱怎么也有三千了吧,我才花一千而已,为什么不行?”
“老娘没钱!”洪桂花梗着脖子道,“你退伍一分钱没拿回来不说,还开口就是一千,你这是要老娘的命啊?要命你就拿去,要钱没有!”
石老□□应过来了,暗戳戳地提醒,“老五,你刚才出手打我们的时候,可不像个受伤的人啊……”
“就是,我身上这会儿还疼呢,你腿脚那么灵便,说是腰不好,谁信呐?”石老二也跟着道。
洪桂花脸上刻薄的表情一收,变得狐疑起来。石老根之前一直默不作声,此刻也抬起了头。
凌天冷笑,“我的退役文件上有伤病证明,你们要不要看看?”
“怎么其他东西丢了,这种东西你就没丢呢?”石老二想说的是你怎么没把自己丢了呢。
“呵,谁让我有先见之明呢,把重要文件夹在被褥里了。”
不管他们怀疑什么,反正他说的就是事实!这年月又没有监控,坐车记录也很难查证,他们总不可能为了问几句话,跑到省城去吧?
就算去查他也不怕,原主的伤病证明是真的。
这个年代识字的人很少,石家人几乎都不识字。但在石老二和石老三的联合鼓动下,洪桂花和石老根还是进了凌天的杂物房,让他把证明拿出来看看。当然,真的是看证明还是别的,就不一定了。
连石福鱼都被石老三推了出来,“我们福鱼上小学了,她认识字。”
石福鱼骄傲地挺起胸膛,但等她拿到那张纸,她就抓瞎了。她满打满算才小学二年级,加上因为农忙、各种运动等原因,上学的时间非常少,她看得懂就怪了。
“纸上说了啥?”
“说了,说了,嗯……”石福鱼急得拽耳挠腮,只能指着下面鲜红的公章道,“你们看,这里盖了红印子,写了三三三……什么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