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休原在前面赶马,戴着帷帽的淮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钩爪全程抓着他。
马车里面,只有一具白骨。
那日是个好天气,风和日丽,一路都有悦耳的鸟语。
林休原搂着男人宽实的肩膀说:“当时给你写那封信时,我是这么想的,完成司令的事,我大概能休息个四五天,你不能出峨山,我就带着各地的好吃好玩的找你……现在你不是活人,没有那狗屁命数限制,能出去了,那我肯定要带着你好好出去看看。”
对方垂眸盯着他,嗯一声,将他腰身勒得越来越紧。
男人每次这样,林休原心都软得特别厉害,这就是师兄。
明明那样高傲,却也会露出如此安静乖顺一面的师兄。
之后的四天,他们去了远离省城的乡野田埂,也去了充满烟火气的闹市……经常遇到人问他身边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是谁,怎么穿得如此奇怪呀。
他就说,是师兄,生了重病怕传染。
有的顿时不敢靠近,也有的在叹气安慰他说,会治好的。
不过经常会有一些小孩天不怕地不怕地围着他们转,不觉得淮泱的装扮奇怪,还特别喜欢,说像是小人书里的大侠,只是这大侠没小人书里那么潇洒,也不勇敢的样子,死死抓着个还没自己高的男人,就没见撒手过。
林休原顿时凶神恶煞地跟一群小屁孩争执起来,仰着下巴说他师兄最勇敢最厉害了,这世上就没人比得上他师兄厉害!
不管是主管还是客观,这都是真话。
一群小屁孩却伸着舌头略略略,说他吹牛。
林休原跟他们争个不停,一句都不带让的,有个说不过的小孩最后使出看家本领——嚎啕大哭!
大人来领孩子回去时,跟其余人小声嘀咕:“那人多半也不正常,跟几个小孩都能正儿八经吵起来……”
太阳西沉,林休原却像个赢了的斗鸡,牵着师兄嚣张跳上马车,甩着马鞭挨着男人笑,嗓音响亮了半边天:“走啦!”
在最后一天的时候,他驾着马车带淮泱去了一个几乎没什么人家的小渔村。
他们是在傍晚时分到的海边,蓝色的海和赤红的夕阳接在一起,像个一碰即碎的泡影。
林休原在那里烧了自己的白骨。
毁掉自己的尸骨,淮泱的怨气就会消失,会在咒文反噬前没有痛苦地离开。
当时淮泱正在睡眠期,醒来发现马车里没有别人,怔了几秒,突然惶恐地冲出来,然后就看到青年蹲在一堆灰烬里捡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头冲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