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走出听雨小筑的背影突然立住,没曾答话。何素挎起放有双人茶具的竹篮上前正想递给他,可眼前挺拔的身影突然转过头,一双满是血丝的眼令何素脚步顿住。
此刻的厉锦,浑身笼罩在阴鸷之气中,好似从地狱深处爬上来的修罗般,光是一眼,就足以令人胆颤。
何素心跳漏了一拍,她这才注意到,厉锦手里拿着的东西,“厉教主,你……”
厉锦展开手里的画轴,直勾勾瞪着眼前满面苍白的女人,“说,他是谁?”
“他——”何素抖着唇,不知该如何作答。转眼间,眼前黑影一晃,她只感到呼吸极为困难。
厉锦单手掐住她喉咙,将她整个身子提在半空。何素手里竹篮掉落地上,白瓷茶具滚落出来,碎成几大块。
“说,他画的究竟是谁?”
厉锦真的会杀了她!
何素对上那双狠厉的眼,心中只浮现这句话。颈上传来的力道已让她无法说话,甚至,意识逐渐出现模糊……
突然间,旁边一片竹叶破风袭来,厉锦目光瞥过,火速收回手。紧接着,一袭白衣飘然而至,接住了即将软倒在地的何素。
“何姑姑?你没事吧?”曲洛歌寒着脸看向厉锦:“姓厉的,你发什么疯?”
他说着,目光落到对方手里未收起的画卷。看到画上之人时,他神色一愣,随即又露出几分了然。甚至,再次看向厉锦时,浅色的眸竟带了几分怜悯与……讥讽。
他知道。
厉锦视线锁住曲洛歌,咬着牙,一字一句问:“说,他是谁?”
已经回过神的何素攀住曲洛歌的袖子,恳求他:“曲尊主,不要……”
曲洛歌向来不起波澜的脸却罕见勾起笑,他让何素在身后站着,像在欣赏对手此时的狼狈,慢悠悠说道:“他,怎么,师父没告诉你吗?”
“曲洛歌,”厉锦冷笑,“你再一句废话,今天你们俩全都得在死在这。”
男人身上迸发出来的强烈杀气在告诉他们,他是认真的。曲洛歌下意识伸手护住身后的何素,当即也沉下脸。
“厉锦,你莫要放肆!”
“放肆,本座今日就是想灭你了云烟宫,不过也是弹指之间的事。”厉锦眼底掠过嗜血光芒,此刻他恨不得将一切屠尽,曲洛歌若真想来送死,他倒不妨送他一程。
“你……”曲洛歌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他自继任云烟宫以来,何时受过如此侮辱?可是,数次交手,他根本打不过眼前这魔头。
愤恨很快找到另一个宣泄口,曲洛歌瞥过那副画,神情突然就放松下来,“你不过就是想知道这画中人的事,本尊可以告诉你。”
“曲尊主!”何素急忙喊住他,“不行,尊主他嘱咐过,不能说的。”
曲洛歌不以为然,“何姑姑,你没看见吗?人家都以整个云烟宫来威胁本尊,既然厉教主一心想知道真相,本尊何不成人之美呢?”
说罢,他不顾身后何素苦苦阻拦,眼神看向画里那温润如玉的公子,慢条斯理说道:“这画上之人,是本尊师伯,他叫……”
盯住厉锦,曲洛歌眼底闪过恶意,“温、玉、轩。”
“吧嗒”,厉锦手里的画轴掉落在地,震起一片尘灰。黑靴接连退了几步,厉锦脸上瞬间血色全无,嘴里只念着一句“不可能”。
曲洛歌嘴角泛起笑,“说起来,本尊与厉教主倒还算有渊源,你是温师伯的儿子,这样一算,我俩倒还份属同门。”
见厉锦深受打击,神色茫然,曲洛歌心情大好,一改往日寡言少语的习惯,又继续说道:“厉教主之前肯定疑惑,为何师父他独待你那么好?其实一切不过因为你是温师伯的儿子。”
“当年,师父与温师伯情同手足。可惜温师伯不思进取,甚至自甘堕落,与幽冥教圣女苟且私奔。不过即便如此,师父还是将你视若至亲,不惜牺牲自己来替你疗伤,助你恢复功力。”
曲洛歌沉声喝道:“厉锦,倘若你还存有一丝良知,自当感恩图报。立即带着你的人滚回幽冥山,此生莫再来长川山,扰师父清修!”
话音刚落,眼前黑色身影却一阵风似的,瞬间没了踪迹。
曲洛歌神色微变,何素却在身后唤住他:“曲尊主,您为何要曲解事实?温师兄根本不是您所说的那样!”
曲洛歌冷哼一声,“温师伯当初为了魔教圣女厉剑秋才离开的云烟宫,尔后又跟魔女生下厉锦,这些全然是事实,本尊没有冤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