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情看着何素,像在确认她是否无恙。尔后,他扫过厉锦一眼,才对何素说:“我饿了,你做点吃的给我吧。”
一听这话,何素立马点头,“好好,尊主您等着,我这就做几样你喜欢的菜。”
说罢,粉色裙摆在空中摇曳起好看的弧度。她急匆匆就走了,生怕走慢一步会饿着宋情。
她走后,房内只余他和厉锦。宋情抬眼望向床边的男人,脸上依旧没有喜,也没有怒,他像在陈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你知道吧,我活不了多久了。”
厉锦脸上的笑僵住。
一个箭步坐在床边,他双目紧紧盯住宋情,“为什么?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从来都不跟我说?”
倘若,宋情跟他提及过身上的病,他肯定会让胡明第一时间替他医治,倘若他早知宋情不能同房,那昨夜——
厉锦突然恨起宋情,他恨这个为什么对自己狠,也对他狠。
“呵,”宋情轻轻一笑,“当日你听完我说的那些事,就不曾想过,为何你爹在幽冥山并无受过伤,却又病重而逝?”
厉锦目光微滞。
他确实没想过。当日他只顾着气宋情一直瞒着他,顾着气他与温玉轩竟然有过那段不清不楚的过去……
宋情看出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像是在责备他完全对他的父亲不上心。“你爹之所以会病重而逝,是因为他用夺舍大法将功力全部渡与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如果采用双修之法,那赠功者立刻会油尽灯枯而亡。像你爹用了七七四十九日才将功力全部渡与我,虽未立刻伤及性命,可体内内力全失,他的筋脉也会一点一点干枯而竭。”
宋情看向厉锦,好似在嘲笑他之前所有的威胁全是在白费功夫。“我本来就应该死了。你强行将我救了回来,也不过是让我苟延残喘一段时日,厉锦,你我之间终究有缘无份。”
“有缘无份?”厉锦念着这句话,目光却渐渐变得锐利。“宋情,我从来就不信什么天意缘份。当初是你处心积虑来救我,想要赎罪。我告诉你,我厉锦不是任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之辈。”
他猛地握住宋情已然略单薄的双肩,如同猛兽死死咬住自己的猎物,不容许任何人来抢夺。“我能够救你一次,自然也能救你第二次。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我。”
没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分开他们,就算是死亡也不行。
像要印证他的决心般,厉锦狠狠地占有怀里人的双唇,不顾对方挣扎,他肆意掠夺,借此宣泄所有的不安与恐惧……
所幸,理智还是让他最后停了下来。他松开已然衣领大敞的妻子,头抵着对方,微微喘气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不会有事的。”
宋情:“……”
*
厉锦真的想尽一切办法要从阎王手里抢回宋情。
胡明闭门三日翻遍所有神医谷的医书,最后想了个法子。他让厉锦从北方寻来一块巨大的天然暖玉。这种暖玉材质特殊,贴于肌肤会产生微热感。可此玉产量稀少,价格极值昂贵。厉锦不惜花了上万两黄金,才找来一块两米长的暖玉,请了工匠日夜打磨,终于在七天之后造成一张暖玉床。
这张暖玉床立刻被送到厉锦房内,每夜宋情卧于上面,底下暖玉产生的热意可使宋情筋脉通畅。
暖玉床只是辅助之效,最为关键的,是必须有人每日输送内力进宋情体内,替他润泽筋脉,固本培元。
此事厉锦自然不会任其落于旁人之手。现在每天入夜,他便花上一个时辰将自己的内力渡进宋情体内。
不过十日,宋情肉眼可见的,面上有了些许血色,隐隐初见成效。
厉锦当然大喜,可宋情却只是劝他不要再逆天而行。他们俩,像是在暗暗斗着,看是厉锦能从阎王手中将人救回,还是宋情顺应天命,了此残生。
这已经是第十五天,这夜月上中天,厉锦正盘腿而坐将内力传送到宋情体内,可突然间,他头上沁出薄汗,脸下竟浮起潮红。须臾之后,他撤回双手,竟是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他渡过来的内力已运行一周天,宋情全身暖洋洋的,无比舒畅。听到身后动静,他睁开眼,转过身,眼中充满悲悯。
厉锦……他终究是撑不住了。
没有任何人能够天天将内力渡到别人体内,一天、两天、三天可以,可日久天长,就像一桶水,不可能永无止境地往外舀,自己不会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