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羽气息奄奄,满脸血垢,跟街头的死狗似的,瘫软在地,动弹不得,嘴里喃喃自语道,“所有的罪责,我一人承担,求……求你们不要动他!”
谢霜华冷漠道:“他纵然有罪,但苍墟派乃仙门三十六宗最末,要杀也轮不到我们动手。你已经自身难保,何来资格去求别人?”
洛月明见他如此,忍不住喟叹一声,分外不解地问道:“既然你如此袒护他,又怎么忍心将他囚困折磨至此?还……还当着我们的面,对他行出那种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温长羽的嘴角牵了一下,只道了句:“是他先负了我。”而后猛然将温宗主推了出去。自己则是当着几人的面,寸寸爆裂开来。
一时间血沫飞溅,眼前赤红无比。
此番变故太快,谁都没想到温长羽到了最后,竟然为求得温宗主的一线生机,而当场自爆了。
滚烫的鲜血飞溅在脸上,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下来,宛如陷入了一片黑夜之中。
洛月明还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忙出声唤大师兄。便听从旁边传来谢霜华的声音:“月明,我在。”
而后又传来越清规略显惊慌的声音:“月明,我也在!这里是哪里?”
二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血迹,此刻正大眼瞪着小眼。
还没等洛月明怀疑人生,就听见一声沉重的叹息:“我活得好累。”
谁?谁在说话?听起来好像是温长羽在说话!
眼前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唯有他们三人。
“我活着好累,原来师尊从来都不喜欢我。”
“他只是将我当成一条听话的狗,一条只属于他的狗。”
眼前霍然明亮,洛月明几乎睁不开眼来,待再能视物时,眼前逐渐有了些场景。
看样子好像是条街道,才下过场雨,路上脏兮兮的,行人各个神色匆匆地往家赶。地上到处都是烂菜叶子,还有烂泥。
就在此刻,听见一声叫骂:“出去,出去!死要饭的,快滚出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而后便见街头的药材铺子里走出来一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手里还提溜个半大的孩子,毫不客气地一脚将那孩子踢开。
那孩子瘦骨如柴,跟个小流浪狗似的,骨碌碌地滚下台阶,摔了一身烂泥。
“快滚!臭乞丐!再敢来,打断你的狗腿!”
那孩子摔了个跟头,额头都摔出血来,满身污垢地爬起来,跪地求道:“求你行行好,我娘染了风寒,再不吃药,她会死的,求你行行好!我等着拿药救命的!”
那男人只是药材铺子里打杂的,既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大夫,也不讲究什么医者仁心,绿豆大的眼珠子里装满了银子。
一听这话,不仅又踢了一脚,骂声更难听了:“你这种把戏我可见多了!咱们这又不是济世堂,哪有闲空救你老娘?快滚,快滚!”
看到此处,洛月明的拳头硬了。
忽然想到,自己以前都是独自生活,捡破烂好不容易攒两钱,就喜欢买书,一年到头吃不了几顿好的,但勉强混个温饱。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生病。他又没钱去医院,只能强撑着,缩在简易木板搭建的破房子里,烧得满嘴燎泡,当时就想着,要是有人能拉他一把就好了。
可能是经历过人世间苦难的,洛月明平生最看不得旁人欺负孩子了。甚至都忘了这孩子就是温长羽,恨不得扑过去,拽着男人的头发,哐哐撞地。
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越清规喃喃自语道:“我此前听说,温长羽是温宗主从外头带回来的,初时,还以为是哪家的世家公子,竟不曾想……”
别问他们是怎么认出来的,温长羽这厮,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长变过。除了瘦骨嶙峋,小脸蜡黄之外,隐约还是能瞧出是个美人胚子。
这孩子没了法子,被人踹了两脚,连鞋子都跑丢了,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破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庙里传来男人的淫笑声,以及女子的哭声。
三人看到这里时,已经隐隐能察觉到,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真当他们亲眼所见时,又实在接受不了。
原来温长羽的美貌,全然是随了他母亲的长相,眸子狭长深邃,眼窝深陷,颇有几分异域风情,即便形容枯槁,衣衫褴褛,仍旧掩不住姿色。
被几个乞丐按倒在地,百般凌辱。温长羽看得目眦尽裂,随手摸了根棍,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