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足道,只余一点。
而柏夜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再次醒来,回到从前。
柏夜息分心去痛的,从来不是死亡。
他不怕死。
却怕雷声太像。
太像十六年前,把那一晚的撕心告别反复重演。
告别时他早已心死过一次,所以之后的身死才毫无痛楚。
柏夜息甚至想过,是不是因为他死了两次,才会醒来。
可是重生这种荒唐,和梦太像。
雷声乍响,蛛网般裂开的纹路爬满天际。
骤雨倾盆而下,寒意兜头彻骨。
一切都与那一夜太过相似。
现实真假,虚幻不清。
假使是身死,也好过现在拉扯的凌迟。
风裹着雨迎面淋来。
柏夜息抬眼,望向隔壁不远的房间。
那是时清柠睡着的地方。
是健康的、会听他弹琴、和他一起上学的时清柠。
是一场太过虚假的甜梦。
像迟迟不肯落下的另一只靴子,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垂于顶,柏夜息一直在等。
等一场大梦终醒,等结束这偷生。
如果真有重生,柏夜息绝不认为会是自己。
只此一生,他从未被幸运眷顾。
雷声轰鸣,似要把天地撕裂。
苍穹万物中人从来太渺小。
或许终于到了时限。
柏夜息垂眼。
他等待着彻底的黑暗。
等待假象破碎,重归正轨。
天降炸雷。
一片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中,柏夜息忽然听见了极遥远处的一点声响,他的幻想有过太多,如今已然波澜不惊。
可是下一瞬,他被一股真真切切的力度直接拉下了窗台。
屋里没有开灯,闪电落下的间隙里,被照亮的房间映出时清柠苍白焦灼的脸。
雷声太响,他扯着嗓子依旧难被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