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长渊居士。”观主捋须,想了想,心念颇动,眼睛里犹如闪烁着八卦之光,“噫,可是近日从西境前来长安受封的长渊王?没想到观中简陋,竟然能遇长渊王阁下亲临,实乃蓬荜生辉。”
观主的吹捧漫不经心,男人并不放心上,待观主停下来之后,扬声道:“有事请教。”
观主挥衣袖,笑眯眯的:“居士但问无妨,贫道知则无不言。”
“我平生所历,犹如镜花一梦,虚虚实实,真假难辨,今日与观主,于青霞山中相遇的现世,或为梦境?”男人的神色极其认真。
观主微笑:“居士在说胡话了。”
就在对面的男人怔了怔,随即缓慢地沉下面色之时,观主突然想起来这是尊厉害的杀神,天下第一的神兵利器,为气势所动,不敢再继续说笑,忙摇脑袋:“居士近日是遇到了烦心事,导致忧思深重?”
“不妨说出来,”不待男人回答,观主微笑道,“贫道或许能为居士解惑。”
“实不相瞒,”男人神色凝定,启唇道,“我疑心,这世上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与现世一模一样,而又如分岔的河流,走向不同的世界。”
观主道:“河流的走向纵然有不同,然百川到海,终是殊途而同归的,居士你又何须介怀?”
“殊途……而同归?”
男人缓慢地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的神色却是越来越暗,隐隐露出阴鸷。
观主喟然长叹,觉得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令长渊王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正要好好找补一番,男人本已握在了手里的杯盏重重地落在了香几漆案之上,未能饮尽的茶水溅落于黝黑手背,茶香四溢。
“居士!”
男人转身走向门,但被观主唤住,他略停了一下脚步,与倚立门边的副将李图南目光碰上。
观主摇着拂尘,缓慢地起身,面对着他阔肩窄腰的背影道:“居士,一条河流已经走叉了,沿途的风景自然发生了改变,纵然东流入海,焉知,与原来它所汇入的还是同样一片海呢?居士自身天生祥云五彩,正是一个影响天下大势的人呐。”
而霍西洲已经出门去,不再回头。
李图南沉默寡言、战战兢兢地跟在王爷身后,想递伞又不大敢,唯恐给王爷雪上加霜。
天下着牵丝雨,但这紫云观一年四季香火不断,坐落在主殿前的是一座许愿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