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许久没听见动静,悄没声地扒开燕攸宁房间门缝儿偷窥了一眼,见她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宛如一条濒死之鱼,陈氏反而放了心,回去收拾了一番,趁夜黑风高就跑路了。
老实说,从前在这里伺候着,有公府月例,有绯衣那蠢丫头烧饭,虽然不得自由,但吃穿不愁,还可以偷懒得闲,这日子过着也就过了,现如今什么都没有,谁要伺候一个没用的被遗忘在山上的瞎子?她早该听了那位逃跑的老姊妹的话,收拾东西开溜。
老姊妹溜了一年了,也没见这娘子报给公府,国公府更没动静,也没必要为了个弃女动手拿人吧。越想陈氏越是笃定,跑出了竹楼便不再回头。
缠绵多日的积雨云被风吹散,云层后一弯皎洁银白的蛾眉月勾勒出钩破穹苍的轮廓,疏枝横斜,洁白的栀花葳蕤地照影纱窗上。
风动,树影婆娑,轻柔而绵密,宛如瑞雪披拂,抚动着临窗竹榻上横卧的身子。
燕攸宁睡得很安详,静止得如画。
“宁宁。”
她听到熟悉的嗓音,在耳畔低喃般唤着自己,燕攸宁听到霍西洲的声音便睁开了双眼,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一臂托住了自己的腰,一臂扶住了她的臂膀。
燕攸宁投身入他怀中,双手紧紧搂住她的腰,满怀失而复得的欣喜,泪水如潮,汹涌而出,顷刻间便沾湿了他身前柔软细棉衣料。
“呜呜呜……”
她伏在她怀中嚎啕。
“是你回来了吗?是你来了吗?”
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背脊上,沿着她的脊骨缓慢而轻柔地抚下,直垂落于她的腰际,停住,温柔得有如幻梦般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宁宁受了许多苦。”
顿了顿,像是感觉到她像只猫儿般撒娇着将他抱得愈发禁了,他笑道:“我不会离开的,嗯?”
“渴了么?我给你倒水。”
他要起身为她斟茶,但燕攸宁不放他走,一刻也不行,小猫咪似的挂在他身上,爪子挠他肩,霍西洲寸步难行,哭笑不得,一手托住她因不断下滑而扭动的小屁股,“那好,我就这样抱着你给你倒水。”
燕攸宁温驯地倚在他的胸口,甜美地蹭着脸颊,将下巴轻轻点了两下。
霍西洲失笑,抱她到桌旁,将他放在自己腿上缓慢地落座,燕攸宁听到清晰的水声落入杯盏,迸溅的水珠撞击着青瓷,声音细腻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