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南屏见段飞白不但忽视她,还旁若无人的当街给陶靖衣绾发,气得五官都扭曲了,想也不想,抬起手中长鞭,朝着二人甩了过去:“不要脸!”
段飞白抱起陶靖衣,旋身而起,落在赵南屏的身后,厉声道:“郡主,请自重。”
赵南屏的脸色更是难看。
她是堂堂郡主,从小到大众星捧月,何时被人这样甩过脸色。段飞白越是护着陶靖衣,她越是生气,一根长鞭朝着陶靖衣的面颊甩过去。
“狐狸精,我毁了你的脸。”赵南屏见陶靖衣那双眼睛生得极美,料想面纱后的容貌一定不差,否则不会叫段无双迷得神魂颠倒。这位小世子,可是向来以“貌”取人,自己这样漂亮的一张脸,倒追他这么多年,也未见他多给一个眼神。
因此,赵南屏愈发觉得,陶靖衣一定是个绝世美人。心头危机感顿生,决意要毁了她的脸。
她从小只修习鞭术,一根长鞭挥得无人能挡,鞭鞭都朝着陶靖衣的脸而去。段飞白知晓她鞭术厉害,又因着她的身份,不能当街出手伤人,因此处处受制。
他索性松开陶靖衣,专心对付赵南屏。赵南屏的目标是陶靖衣,鞭稍如同毒蛇一般追着陶靖衣的身影。
若是搁在平时,陶靖衣一定是先跑为妙,绝不给段飞白拖后腿。只是从方才起,她一直觉得哪里隐隐不舒服,胸腔里似有血气翻腾,小腹如被针扎一般地痛。
段飞白松开她后,这针扎般的疼痛越来越明显,不多时,陶靖衣额头便沁出一层冷汗。
她用手按着小腹,眉头紧皱,欲运功抵抗。内力刚凝起,还未在经脉中游走,胸腔里的血气翻腾得更是剧烈,倏然,翻江倒海一般冲着喉咙喷涌而出。
陶靖衣:“噗——”
斑驳的血色瞬时染透白色面纱,小腹处如被人扎进了一把尖利的刀子,用力地翻搅着,将她的血肉一点点搅碎。
身体里所有的力气仿佛一下子被人抽干。
面纱缓缓从她的面颊上脱落,引起围观群众一阵惊呼。陶靖衣感觉自己好像是一脚迈进了万丈深渊,身躯不断地往下落,意识越飘越远,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呼喊:“陶陶!”
那声音一时远,一时近,分外凄厉,像是嗓音被撕破了一般。
陶靖衣微微合起双眼,身体如同枝头的落叶,朝着地上栽去。在面颊距离地面一寸的距离时,一只手从上方伸过来,将她捞进怀里。那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疯狂地往她身体里输送着内力。
不知怎么的,她恍惚记起,当初在断崖前,段飞白也是这样往她体内输送内力的。
她勉力掀开一条眼缝,天光落入她眼中,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俊秀的少年脸庞。
洗剑阁的小师叔,段无双。
想来是她认错人了。
赵南屏也没有想到陶靖衣会忽然吐血,她第一反应是自己的手下出手伤人,尚未来得及追究,面纱从陶靖衣的脸上脱落,露出她那张遍布伤疤的恐怖脸颊。
赵南屏瞪大眼睛,陷入呆愣之中。
过了好久,她才回过神来,想到一向以貌取人的无双世子,居然迷上这样丑陋的女子,一时心生不忿,大声喝道:“段无双——”
她话音刚落,段飞白抬手推出一掌,这一掌掌力极足,掌风拂过面颊,令在场之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掌风落在赵南屏的心口,赵南屏“噗”地吐出一口血,倒在地上。
“郡主!”侍卫们大惊失色将她扶起。
还好,赵南屏的胸口不断起伏着,这说明,段飞白掌下留情,留了她一命。
“滚!”段飞白神色如修罗一般阴冷。
侍卫们不是他的对手,哪敢再留在此处,连忙抱起赵南屏,飞快逃离此处。
赵南屏等人离开后,段飞白将陶靖衣抱在怀里。
陶靖衣意识迷迷糊糊,双唇一张一合,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喉间发出。
段飞白低下头,凝神细听。
只听得她低声喊着:“……疼。”
段飞白脚步一滞。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彷如一把利剑,插入他的心脏。
他抱着陶靖衣,运起轻功,一路狂奔,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土地庙。他抱着陶靖衣踏入土地庙中,抬手将桌案上的贡品全部挥落,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陶靖衣放在桌案上。
陶靖衣的身体蜷缩了起来,双手按着小腹,一张脸上俱是青白之色,额头冷汗涔涔。
段飞白握住她的手,小声道:“不疼了,马上就不疼了。”
是残留在她体内的“断肠散”发作了。
这毒深埋在她体内长达一年,如今已经非解药或者内力能驱毒。要想解开,只能配合着他的《洗髓经》,只是重塑经脉,疼痛非常人能忍受,即便心性坚韧如段飞白,当年也差点未能扛过。
段飞白如何舍得陶靖衣受他受过的痛楚。
他将陶靖衣扶起,伸出手抱住她,一只手从她的腰间绕过,手掌抵着她的背心,将内力输进她的体内。
修炼内力十分不易,寻常人或许需要花十年才能修到的内力,被他毫不吝啬的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全部输送进陶靖衣的体内。
得了这些内力后,陶靖衣的脸色改善许多,只是意识尚未清醒。她迷迷糊糊地趴在段飞白怀里,伸出双手,缠着段飞白的脖子,将自己上半身的重量全部投入他的怀中。
段飞白就这样搂着她,掌心依旧抵着她的后心,内力输送的速度却逐渐慢了下来。
他只希望时间能慢一些,再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