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原以为是她与他的诀别,所以她说——
“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就挺喜欢你的。”
日光倾斜了一寸,金芒刺目,将陶靖衣的思绪猛地从断崖前拉回,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段飞白,想告诉他,是真的。
作为读者,她真心喜欢过段飞白这个角色,称霸天下也好,退隐江湖也罢,她希望他能开开心心地活到老。
她张了张口,险些将这个答案说出口。秋风拂着她的面颊,带来一阵凉意,令她回过神来,她将原本的话咽回喉中,沉声道:“好,若遇着你说的那个人,我一定帮你问上一句。”
段飞白眼底的光一点点的熄灭下去,哪怕他站在日光里,却也抵挡不住心底透出的凉意。
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
他漆黑的眸子,满是失落,朝着陶靖衣,抬起手中的剑。
剑光袭到面颊前,陶靖衣才反应过来,连忙提剑格挡。
这是公报私仇!妥妥的公报私仇!
陶靖衣挥着手中的剑刃,挡住段飞白刺过来的剑。段飞白出剑的速度并不快,他的每一招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从刺出到落下,用的什么招式,目的在哪里,肉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所以她每一剑都接下了。
陶靖衣气喘吁吁,略带羞恼地看着他。
段飞白在戏弄她。
他完全可以一招将她踢下台去,但他没有这样做,他像猫捉老鼠一般,明明胜券在握,却故意给她喘息的机会,将她不上不下这样吊着。
不多时,陶靖衣的额头便沁出一层热汗。她大口喘着气,隐藏在面纱下的脸颊红扑扑的。
她提升了出剑的速度,用的是东方玥教她的那套“燕杀”,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一倍。
她拼尽全力,这样就算她被段飞白踹下台去,也是体面的输掉。
但事情还是超出了她的控制范围。
就在她刺出长剑后,她的剑刃仿佛被一股奇怪的力道吸住,只能跟着段飞白的剑招走。两柄剑交击的瞬间,擦出银色的火花,段飞白贴着她的身体,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畔。
在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栽倒时,腰间忽然传来一股力道,适时地扶了她一把。由于这股力道,她的身体往微微前倾,手中长剑刺出。
噗——
是利刃撕破血肉的声音。
陶靖衣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目光顺着剑刃望去。
长剑的另一端,已经没入段飞白的胸膛。
利刃入肉的瞬间,鲜红色的血液争相恐后的从伤口处涌出,很快在段飞白的胸前开出巨大的血花。
鲜血滴滴答答沿着剑刃流淌,落在段飞白的脚下。
段飞白抬起眸子看她,与他苍白的脸色不同,他的眼底俱是盈盈笑意。
方才他贴着陶靖衣的耳畔时,冲她说了一句话。
他说:“欠你的一剑,还你。”
陶靖衣尚来不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手中长剑被腰间那股力道一送,不偏不倚,刺入了段飞白的胸膛。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那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段飞白的脸色惨白如纸,陶靖衣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那片血色一点点染上他的白衣,秋风将浓烈的血腥味送到她的鼻端,一时间,她方寸大乱,只觉得手中握着的剑滚烫无比,烫得她几乎快要握不住。
藏在袖中的长臂,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演武台下此时一阵哗然。
方才二人在台上的招式已经是极为诡异,没想到这个比武的结果更是诡异。
上场以来,从未失手的段飞白,竟然被一个武功平平、相貌丑陋的小姑娘给刺伤了。
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掌门!掌门你没事吧?”天山派那群弟子早已被这一幕弄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受伤的是他们的掌门,段飞白。
他们飞快地冲上演武台。
陶靖衣脑海中一片混乱,手中握着长剑,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就那么呆呆的,一剑之隔,与段飞白遥遥对望着。
段飞白的额头因疼痛沁出一丝冷汗,失血令他的唇色一片苍白,但他的笑意一点也不见减少,反而越来越浓,就那么望着陶靖衣,似乎怎么都望不够。
他伸出手,握住剑刃,在陶靖衣的呆愣中,狠狠将剑从自己的胸膛中拔出。锋利的剑刃割裂了他的掌心,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掌心流淌,将他的袖摆染得一片深红。
段飞白的身体狠狠晃了一下,头顶日光炽烈,晃得他头晕,连带着眼前的视线也是一阵迷糊,迷蒙的视野里,隐隐约约映着陶靖衣那张惨白的小脸和瞪大的双眼。
原来,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明明该是痛的,可偏偏像是吃了一口蜜,甜的不得了。
段飞白的脸上浮起笑意,只是这笑意还未展开,他的身体仿佛在瞬间被抽干了力气,朝着地面倒去。
陶靖衣下意识地伸出去手,想要拽住他。
“掌门!掌门!”天山派的弟子们手忙脚乱地冲过来,抱住段飞白的身体。段飞白倒在他们的怀中,眼前已陷入一片黑暗,所以并未看到陶靖衣伸出的那只手。
陶靖衣默默地收回了手,目光落在剑刃那一片鲜红上。血迹被风一吹,已经渐渐凝固,红得刺目,刺得她眼睛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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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住么么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