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向东锁好门回来,坐在路莳旁边,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提起这个程玲差点再次哭出来,她怕自己忍不住当场失态赶紧端起热水喝了口,借此掩饰自己眼中的湿润。
“抱歉,这么晚上门叨扰,只是我们姐弟二人真的是没地可去了。”程玲缓了口气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自从我弟弟的事情被报出来之后,我父母和亲朋好友就各种不理解,常常言语辱骂他。就连多年不联系的远亲,竟然都特意来我家就是为了羞辱我弟弟一番。偏偏我父母不但不管,甚至还会在别人羞辱我弟弟的时候更添加一把火,好似认为这样就能掰正过来他这个毛病。”
程玲几乎不敢回忆父母和亲朋那些侮辱的话,每一个字都能将人深深的羞辱到无地自容。
“我弟弟本来就被他们羞辱得受不了了,之所以还没崩溃就全凭一口气撑着。这口气就是王辰,他全靠王辰还是爱他的,早晚会来找他支撑着。
可是就在这时候报出来那个人渣在和我弟弟交往的同时还和另一个女孩子处对象,不知道这个消息我父母是从哪里得知的,他们知道后不想着安慰我弟弟,反而拿这个作为攻击我弟弟的最好武器。
我弟弟本来就在崩溃的边缘,这下是真的撑不住了。他偷着跑出去找那个人渣质问,不知道那个人渣跟我弟弟说了什么,我弟弟回来后再再次遭受到来自父母的言语羞辱和体罚后就自杀了。”
说到这里程玲的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落下来,尽管程玲竭尽全力的压抑着,然而就是这样压抑的啜泣之声,更加让人心痛。可是一旁坐着的程鑫却无动于衷,仿佛一尊泥塑木雕。
程玲见一向贴心,以前最看不得她哭,仿佛她哭就全世界都塌了的弟弟现在一动不动呆呆地坐着更加痛心。
她伸手轻轻扒开弟弟的上衣,藏在衣服里的伤痕彻底暴露出来。那应该是被鞭子一类的东西狠狠抽出来的鞭痕,衬着程鑫如玉般白皙的肌肤更加刺目。
“这都是我爸打的,他觉得我弟弟是同性恋的行为是一种病,只要狠狠的打他,羞辱他就能掰正过来。”
程玲哭道:“不用我多说,只看这些伤痕你们就应该知道我弟弟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在这种情况下,那个人渣又剥落了虚伪的面具,我弟弟彻底失去精神寄托,怎么可能受得了。”
路莳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愤怒,这次不是对着那个人渣,而是程鑫的父母。
钱向东皱眉,眸色阴冷。
程玲继续道:“我弟弟自杀后,我把他送进医院,可是我父母仍旧不肯放过他,竟追到医院羞辱他。本来医院里的人并不知道我弟弟是同性恋,就因为他指着我弟弟鼻子当众破口大骂,让医院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有许多人甚至特意从别的病房赶来就是为了看同性恋的变态长什么模样。同病房的患者视我弟弟如病毒,避如蛇蝎。我弟弟受不住,再次自杀了。可是我父母却还不是不肯放过他,甚至商量着要把我弟弟送进精神病院做电击治疗。
他们觉得只要电击治疗一段时间,就一定能治好我弟弟的毛病。”
程玲再也忍不住,从低声啜泣变成崩溃大哭,“我弟弟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还经受得住那种折磨,那里面的日子哪是人过的,再加上我父母的态度,我甚至都不敢想象我弟弟要是真的进去会经受怎样的侮辱和折磨。
我弟弟会死的,他真的会死在里面。我算是看明白了,我父母只有我弟弟死了他们才肯罢休。
所以我带着我弟弟连夜从医院逃出来,可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也被学校开除,没收了我和弟弟所有的钱财,我们实在无地可去,只能过来求助你们。”
京城很大,可钱家附近根本没有医院,就算最近的医院也离他们家很远,程玲姐弟两个根本没有钱,靠一双脚生生走过来。
路莳动容,他的心很柔软,听得跟着心酸,眼眶泛红。他很想收留程玲姐弟,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做主。不是他做不了主,而是他和钱向东也是那种关系,程鑫被报出来过的什么日子,路莳已经看见了,他不敢赌自己和钱向东的未来。若是他们的关系暴露,以如今二人的身份地位,那才是真正的腥风血雨,将要面对比程鑫还残酷百倍的现状。
所以路莳只能问钱向东,钱向东向来有分寸,他只要相信四哥的决定就好。
钱向东看出路莳眼中的期翼,“可以,你们暂时就在我们这里住下吧。只不过出于我个人习惯不喜欢别人侵入我的生活,所以你们姐弟两可以住在东客房,没事尽量别来正房,就算过来,也请先敲门。当然我若是有事找你们,也会先敲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