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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1 / 1)

常阿姐是寿春县主从海宁带过来的妇人,已是六九年岁,可她绝非寻常妇人,一身功夫,纵是面对三五个大汉亦是不惧。

漱藻斋灯火通明,门扇紧紧闭合,寿春县主立在油灯明光之间,垂目看着掌心那颗沉蓝珠纽,七段云纹金光隐现......她闭目心想一定是寒食那夜落下的珠纽,好端端珠纽肩扣怎么会落下?又是怎么落在花卿床榻上?

据宋侍卫所言两人东宫亥时一刻到,子时二刻离开,将近两个时辰,青年男女情难自禁也是可能的......那夜若是她去清和堂就好了。

门扇外几声轻响,中年妇人的声音响起:“五娘子。”

来人正是常阿姐,寿春县主在家中行五,如今这般称呼她的也只有常阿姐了。寿春县主念头微转,她请常阿姐进来,低声问:“从此以后花卿交予常阿姐照顾,可好?”

常阿姐点头。

寿春县主又说:“着人将瓶儿带上前来,切莫惊动花卿,常阿姐今夜之事皆是隐秘,由你亲自带人守着漱藻斋。”

就在这片刻间,寿春县主心中反而平静下来,不由得想说不得落下珠纽只是件意外事,并无其他,只是她想的复杂。正凝神思索间,常阿姐带着瓶儿到了。这是瓶儿第二次被带到寿春县主面前了,上一次夜里见她,还是寒食节的事。

瓶儿见寿春县主面容凝重,似是压抑着什么。漱藻斋内灯光明亮,一连点着数十盏灯,明亮的近乎刺目,瓶儿从夜色穿行到此,一时间本能抬手遮了遮光,而后乖顺的随着常阿姐行礼,垂手立在一旁,等候吩咐。

寿春县主轻声说:“瓶儿,你自垂髫之年便陪在花卿身边,如今将近十年了。”寿春县主起身慢慢踱步,她行至瓶儿身边,缓缓张开手掌,掌心中盛着那枚沉蓝珠纽,她说:“瓶儿,你可识得此物?”

这颗珠纽再度现身,恍惚间一下子将瓶儿带回清明那日清晨,她懵懵懂懂的说:“回禀娘娘,这是清明那日早晨整理床被时,我头一次见它,后来又寻不见了。原来在县主娘娘这里。”

寿春县主又问:“你可知这是谁的?”

瓶儿茫然摇首,她小声说:“这不似郎君的,嵌金云纹,也许是新换的......”

寿春县主合掌收起那枚珠纽。

灯火灼灼将人影印在青窗茜纱上,影影绰绰,人影变得又瘦又长,半点没有真正的模样,她脑中纷乱的思绪也是摸不着头,或者说她不敢去捉出那一根紧要的线。寿春县主定神,无论如何瓶儿已不适留在花卿身边,她干脆直接说:“这是东宫落在清和堂里的,你可曾注意那日有异?”

熟料,瓶儿闻言瞬间面色大变。

原本寿春县主也不指望瓶儿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的心漂浮在半空中,晃晃荡荡落不下。眼前的事也就不打紧,她漫不经心想着明日该如何委婉的试探花卿,至于这厢简单问话之后就将瓶儿送回寿春。毕竟瓶儿见过这枚珠纽,甚至还能清晰地描述出来,未免日后招惹是非,她必须走。花卿那边,就由她明日亲自去说。

可是,不过是一句简单问话罢了。

瓶儿竟面色如此大变,这,定是说明此中还有隐情,还有不得了的隐情。

寿春县主回神看过来,目光隐隐包含着压力。那目光如此严厉,瓶儿只觉无处遁形,她不知怎的跪下了,嘴巴一秃噜:“去岁,去岁,郎君陪范娘子夜游西市,回来之后已经很晚。那夜还落了雨,然后东,东宫贵人就等在院内......郎君吩咐我退下,后来他们就进去了。”

去岁?

去岁两人就曾私下见面,那个时候正是花卿生病的时日,东宫赠祈情在先,又奔波半月求得道祖环佩,难道那时两人之间便已情至如此。并非是她以为的那般,全是东宫剃头挑子一头热?

两人互相心生爱慕,这一猜测重若万钧,寿春县主甚至不敢去想。

这句话仿若天降惊雷,天地顿时颠倒,重现混沌。寿春县主站不稳踉跄几步,她只扶着黄花梨条案勉力站稳。常阿姐上前搀扶,寿春县主摇首,目光丝毫没有移动,紧紧的盯着瓶儿,她深吸一口气:“何时走的?停留了多久?”

瓶儿窥到寿春县主面色难堪至极,竟无半点血色,她被这种阵势吓得哭声答:“约莫半个时辰,后来贵人离开还......”她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说。

寿春县主昏昏然,眼中似有金星闪烁,她扶住额强撑着精神,肃声说:“继续说。”

瓶儿颤着嘴唇,几乎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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