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侯快步上前,欲图扶起她,寿春县主推开他的手,上前一把抱住卓枝,她气喘不已,说一句话便是万分艰难:“我的儿,随阿娘来。”
第95章看之前刷新一下~
“阿娘......”
卓枝低声喃喃,她看着满目憔悴的寿春县主,心中酸涩,她不知道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缘何寿春县主会骤然病倒。身畔仆从低声回禀:“县主娘娘,才施过针,您千万不能见风!”
这句话像是一瓯冷水兜头浇下,卓枝一凛,她连忙小心搀扶着寿春县主欲图向院内迈去,熟料寿春县主却紧紧拽住她的袖子,停步于此:说“都退下吧。”
宋侍卫恭顺的抱拳行礼,旋即带着一队侍卫缓缓退开,围在汝惠堂院外。
汝惠堂前除却他们一家人,唯有原本随在寿春县主左右的仆从医官尚且留步于此,寿春县主回首看了一眼,淡声说:“都退下。”
建宁侯本是一言不发,静观寿春县主,这会却突然开口:“医官留下,眉儿,切莫任性妄为。卓枝的事,我亲自处理。你好好养病无需过多烦劳,忧伤心肺。”说罢他阔步上前,伸手欲图抱起寿春县主。
寿春县主后退一步避开他,不过是一个后退的动作竟使她头晕目眩,她虚弱的依靠着卓枝,好半晌才站定,她低声说:“都退下,侯爷也一道前来,今朝便将此事仔细分说。”建宁侯却甩袖转身,他来回踱步几圈,道:“医官留下,未免你头风再度发作,他应随侍左右。”
她身畔有医官在,这事怎么开口?
建宁侯又怎么会不知这其中干系?
到底做了多年夫妻,她知晓建宁侯打的什么主意,就想趁着她卧病在床之时,独自处理花卿的事。昨夜她令人瞒住建宁侯,便是预料有此一着。自那件事起,建宁侯一直不喜花卿,只是不显于面上。甚至时不时他多番提点,说她应该将大半心思放在大郎身上,不要宠着一个,忽视另个......
忽而,寿春县主抬头看着建宁侯。
大昭惯来讲究圣人夫子那套三纲五常,一个“孝”字压死人。若是花卿交由他手,只怕罚跪也要跪坏腿,如此她舍不得。
未成想昨夜她竟然昏厥不醒,才累得此事捅到建宁侯那边去,她的病也闹得阖府皆知,心思斗转,她冷声说:“侯爷,花卿是我的孩儿,他的事我亲自管,亲自教。全都退下!”她看向四周平静的说:“若嫌我还死不了,侯爷就继续命人守在此处。”
众人听闻此话,一时也不敢停留,纷纷迅速退下。有道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医官虽是听命于建宁侯,可此时夫妻拌嘴,他留在这里纵使是,也只能落下不是。
寿春县主身子本就虚弱,何况又生一场气,此时更是不好,便是连勉力支撑的力气也没了。她身子一软歪到在卓枝怀里,卓枝抱住她起身向汝惠堂走去,此时什么嫡亲,什么医官,这些一个她也不关心了,卓枝低声告罪:“阿爷,容儿先行退下。”话罢她转身走向汝惠堂。
汝惠堂不比清和堂那般春花灿烂,到处遍植高大的乔木,今日本就遭了一场倒春寒,这满园树木反倒更添几分寒凉。甫踏进月洞门,便觉阵阵凉意沁骨,今晨卓枝披衣而起,穿的单薄,这会子倒觉得有几分冬天的意味。
她迈入里间,寿春县主虚弱的阻止:“就在长榻上罢。”寿春县主枕着玉色迎枕,低声劝:“花卿,去请你阿爷进来。”眼见卓枝掀帘迈出去,她缓缓直起身子,望向守在门外的常阿姐,轻声说:“着人将瓶儿带进来。”
瓶儿自昨夜后便被拘在后厢,倒也没人为难,只是瓶儿是建宁侯府家生子,她自幼就跟在卓枝身畔。卓枝喜爱她,连带着寿春县主也待她青眼有加,寻常府里娘子身边的大丫头都有个别名,唤作“副娘子”。她在建宁侯便是如此,是以昨日见到寿春县主发病昏厥,她心中有几多难受不安,更是不提。
诚惶诚恐过了大半宿,终于远处有人声,瓶儿扒着门缝向外看,只见来人正是常阿姐。
常阿姐打开门锁,对她说:“娘子令我带你去汝惠堂。”瓶儿垂目跟着常阿姐上前,一路来到了汝惠堂。院内安静空旷,一个人也无。常阿姐站在廊下,低声回禀:“娘子,瓶儿来了。”
堂内咳嗽声渐息渐止,良久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领她进来吧。”
瓶儿头一次踏进汝惠堂内室。
她忐忑的站在屏风外,只见六扇素纱檀香屏后映出几人的影子。模模糊糊看不分明,歪到在长榻上的应当是寿春县主,而建宁侯负手站在屏风前,卓枝跪坐在脚踏旁,枕着寿春县主的膝......她赶忙低下眼睛,行了个福礼,声若蚊蚋:“县主娘娘金安,侯爷安好,郎君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