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了揉胀疼的脚踝,慢慢走到门边,只见王嫣然没精打采坐在台阶旁,双手托腮,一脸愁色。一定是等得太久了,卓枝打起精神,温声说:“已是申时了,今朝恐怕不能去听钟了,我们这就回罢。”
圣母行宫是高宗为纪念其母修筑的寺庙。
庙中设万钟堂,青石为基,上设铜钟高约莫五米,钟身内外铸满佛经,因其铸造手法特殊,钟声也极为特殊,不少上京百姓逢节便来太乙山外聆听钟声,以为荣矣。他们此行目的也不知为何。但御林卫驻扎于此,为免去窥伺帝踪的嫌疑,她得找个来此的好由头。
王嫣然已然听到动静,她扭过脸,沮丧至极:“花卿,我,妾,”她起身快走过来,挽住卓枝小臂,暗暗支撑,减轻她脚踝的压力,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并辔而行,很快圣皇观便被远远的抛在身后。太乙山清幽犹如无人之境,王嫣然静默了一路,低声喃喃:“都怪我,若是甫一回上京,我便请你同来,而不是浪费时机......”
卓枝拨转马头,慢慢靠近她,低声安慰说:“怎么了?明天再来好吗?不过是一天而已。”王嫣然连连摇首,她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辨,缓缓说:“来不及了。”她看着卓枝,声音轻之又轻:“灵州起事了。”
灵州起事?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会知晓?灵州毗邻西域十国,若是边界叛乱,圣人怎么有心驻跸圣皇观讲道?
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卓枝神色一瞬间的空白,剧情末期肃王似乎联合西域诸国叛乱,兴起一番风雨。只是灵州这事,她脑海中没有半点印象,到底与肃王叛乱有无干系?她低声问:“你怎么知晓的?”
王嫣然一时语塞,她怎么知晓的,这可如何回答?方才趁卓枝进观,她牵着马扮木头人,那个御林卫不依不饶嘀嘀咕咕,说什么方才骑兵穿的是虎头蹀躞带......王嫣然灵光一闪,她记得书中描述肃王在灵州的穿着便是如此,她试探的问:“这该是西域的装扮,你连这也不晓得!”
那御林卫果然上套,本能反驳道:“那是灵州传令骑兵装扮,你个小娘子懂什么。”
灵州传令兵?
脑中瞬时阵阵晕眩,书中似乎描绘了这个场景,只说皇帝正与道人论道之时,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门外高喝:灵州兵变!王嫣然站立不稳,缓缓蹲下去,她捂着脸心道,这件事怎么不早想起来!她这个脑子真是马后炮。
面对卓枝满面疑惑,王嫣然坦然的甩锅:“方才那个御林卫说的......”
卓枝有点无语,这种消息那厮也该随便说,就这么一张嘴,怪不得前段时间挨了三十军棍。但是这事和王嫣然想去圣母行宫有什么干系,她不解至极,于是就这么问了。
王嫣然支支吾吾,她想总不能说圣人即将封锁京畿之地,又说剧情里肃王的阴谋浮现水面,东阳党人猖獗,推出个假世子闹事......不对,剧情里东阳王世子已经死了,所以只能推出个假货冒充,如今卓泉可还活着呀!
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两人这一路急行,紧赶慢赶终于来到城前,击钲声渐渐愈发响亮,城门即将闭合。他们勉强赶上了最末一波,进了城,他们直直奔向曲江别苑。寿春县主正等在庭前,翘首以盼,见着他们问道:“怎么这么晚,脚可还受得了?”她又对着王嫣然温声说:“劳烦娘子,这一路照料花卿。”
寿春县主是个很有威仪的女子,王嫣然见到她,总是不自觉的立正站好,她低着头拘谨的问安:“县主娘娘安好。”
别苑早已备好一桌酒宴,她们一起落座,天色将晚的时候,方才散宴。今朝一日劳累,卓枝脚踝疼的厉害,便早早回房休憩。临行前,卓枝侧目看了眼邻院,好奇地问:“平日此时邻居也亮起了灯烛,怎么今日到没动静了?”
寿春县主不动声色答道:“早晨便见人离开了,许是有什么事罢。”
两人简单对答几句,王嫣然忙着回忆详细剧情,温声告退快步回到客房。不消半个时辰,便有侍女唤门:“孙娘子,县主娘娘到访。”
王嫣然惊得手足无措,她讷讷的请人进来。寿春县主温和问候几句,又说:“今日见你微动筷匙,可是不和胃口?”王嫣然语无伦次,寿春县主也在席间,她太过紧张,没敢放开吃喝罢了,怎是不合胃口?
闻言寿春县主笑了笑,吩咐侍女为她令呈上一席,翩然离去。翌日卓枝的脚伤更重了,竟然行走有碍。王嫣然见势不可,又听闻圣人并没有封京畿之地的消息,索性又去了趟太乙山,这次有了寿春县主的令牌,她顺利地抵达圣母行宫。途中小心辨认,果然见到了三姑姨婆说的那位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