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是我,我回来了。”
宁夫人一个激动,登时晕了过去。
院子里顿时一阵慌乱,宁夫人虽然昏死过去,手中却还紧紧抓着宁秋娘,生怕她跑了。
“自你离家后,你娘便病了。”宁永言沉重叹息,“她自认害了你,大夫说她郁结于心,这些年她盼着你回来,不知烧了多少香拜了多少佛,我儿,日后你别再离家了,爹娘都不再逼你了。”
宁秋娘心如刀绞,她守在母亲床榻旁,泪水涟涟,半晌才想起问:“……大哥呢?”
宁永言道:“因你离家,你母亲责怪自己,也责怪你兄长嫂子,几年前便将他们分出去过了,你兄长他考中了秀才,如今在县里开了家私塾,只逢年过节来往。”
宁秋娘听着,心中愈发难过,她抬起头对父亲道:“是女儿错了,不该不告而别,害您二老为我如此担心受怕。”
向来古板严肃的宁永言表情却很温和:“你平安活着,我跟你母亲心里便踏实,你兄长早已有妻有子,不必我们担心,我们只怕你在外头餐风宿露受委屈,又无人与你出气。”
她小时最是爱哭鼻子,摔倒了都要跑来找爹娘撒娇,外头人心叵测,她一个闺阁千金,若是碰到人给她气受,她又能如何?
宁秋娘努力不让自己哭得太过凄惨,“女儿这些年过得很好,只是实在不孝,未能承欢膝下,又令父母如此牵肠挂肚。”
她憋着那口气不肯回家,甚至远离忻州选择北上,如今看到父亲鬓生华发,母亲病容憔悴,真是宛如千根针刺在心上,又疼又恨。
哪怕她不归家,但若捎回只字片语,也不必令父母如此忧心。
宁永言别过头,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复又道:“为父看了那任职文书,如今你竟是女官了?”
宁秋娘应了一声,冲宁永言露出笑容:“是的,女儿如今为朝廷做事,领朝廷俸禄,且有dú • lì女户,先前那神仙种便有女儿的一份功劳,日后说不得要流芳千古呢。”
宁永言听了,亦跟着露出欢容。
第70章今日份的昭武帝。
☆
宁夫人醒来后先是叫女儿的名字,随后看见宁秋娘,这才相信女儿是真的归家了,她抱住宁秋娘嚎啕大哭,宁秋娘被母亲哭得心酸难耐,自幼母亲便是温婉贤淑的县令夫人,何曾见过她这般失态?心中也愈发自责,即便离家,她也不应音信全无,害得爹娘如此操心。
对宁家夫妻来说,没有什么比女儿平安归家更幸福的事情了,听说她如今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女官,宁永言忍不住为她自豪,宁秋娘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将这几年的事情捡了好的说,吃过的苦头一律不提,宁家夫妻也知道女儿是报喜不报忧,心中感慨她懂事了的同时,又觉着心疼。
她温柔地握着宁夫人的手,温声安慰着,宁永言在旁悄悄抹了几回泪,心想日后总算是一家团圆了。
谁知宁秋娘听到他这样说,却道:“阿爹,我还是要走的。”
宁夫人立刻警觉:“走?走到哪里去?娘不许你走!你离家多年,怎地还要走?!”
她一听女儿说要走情绪便激动,宁秋娘亦不敢让她受惊,连忙哄着劝着说好听话,宁夫人却很是坚持:“不行,秋娘不能走,娘这些年想你想得不行,你怎地舍得离开娘?娘不许你走!”
宁秋娘先是安抚她,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立刻走,宁夫人才渐渐平静下来,可宁永言听得分明,女儿说得不是不走,是不会立刻走,也就是说她仍旧是要走的。
宁秋娘想了想,才问:“阿娘,阿爹,如今舞阳县可种上神仙种了?”
宁永言答道:“已种上了,产量高成熟期又快,如今舞阳县可是连个乞丐都找不着,只要愿意种地,那就没有饿死的!”
他说着,向来严肃的面上不由得露出笑容:“还有那水泥,不仅能铺路盖房,还能兴水利做城墙,实在是好东西!去年冬天,别说是舞阳县,就是整个忻州,冻死的百姓都屈指可数!咱家现在也用上棉花被子了,你看你娘身上盖着的这床,便是新弹的棉花,又轻又软还保暖。”
虽分开好些年,可彼此之间情意未变,再多的龃龉在分离中也已消失,因此宁秋娘也从父亲母亲改为称呼阿爹阿娘,无形之中彼此又亲近许多,仿佛回到她还未及笄时,一家人那其乐融融的和睦模样。
“这些都要感谢皇后娘娘。”宁秋娘道。
宁永言是正儿八经的举人出身,虽说是二甲,却也是十年苦读,子不语怪力乱神,虽说大齐上上下下都在传言皇后娘娘乃是神仙下凡,可他还是不大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