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段又宁点了点头:“那我回头去跟黎殊学一学,他和宴尚辞也养了狗,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的。”
“那我跟你一起学,我们一起好好养它,”祁然轻笑着问:“那十六岁以前呢?十六岁以前的段宁宁是什么样的?”
十六岁以前啊?段又宁语气有些飘渺:“十六岁以前的段又宁就更乏善可陈了。”
“就是和所有人一样,每天上课下课,做不完的习题考不完的试,唯一的遗憾就是没逃课去过学校旁边的游戏厅,”段又宁轻笑:“我其实不是很聪明,大家都害怕的考试和作业,我也都会怕,甚至每周都还要担心体育课上的长跑练习。”
不过十六岁的段又宁最恐惧的事,不是严苛古怪的数学老师突如其来的刁难,不是体育课上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人窒息的三千米,不是无处不在花样百出的嘲讽和孤立,而是那个被叫做家的地方。
距离城市中心两个小时车程的老居民区,破败不堪的大门永远敞开着,门前的海棠花早已枯死,小公园的健身器材也已经七零八落,偶尔有穿着正式的青年人经过,拿着油乎乎的手抓饼骂骂咧咧地赶着城市的早班车,最多的还是蹒跚前行的老人。
虽然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但是那里所有的一切应该都与他记忆里别无二致,即使是闭着眼,段又宁都能沿着如同复制粘贴一般毫无个性的高楼走到第七单元,扶着看起来岌岌可危的扶手数157个台阶,敲开那扇永远贴着无数小广告的门。
听到溶刻在近6000个日夜里永不休止的争吵,看到厨房吊柜里碎了一套又一套的陶瓷碗,沙发上换了一个又一个的抱枕,小书房门上摇摇欲坠的旧竹帘,阁楼里时不时传出的钢琴声,和阳台上不被任何人期待的他自己。
段又宁一直很好奇,既然一个人不被任何人期待,那他为什么还会存在。
他从来没有奢求过独一无二的珍视,但是好像哪怕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关爱都不能分给他。
十岁以前的段又宁还会试图挣扎,但是当他发现无论他拿了再多荣誉和夸奖都不能得到哪怕多一分钟的关注,无论他再乖巧再懂事也不可能得到相同的自行车,无论他再小心翼翼家里都只有一个人能碰那架会走音的钢琴之后,再也没有一丝的不甘心。
他在无视和冷漠中长大,也活得好好的,虽然会因为家长会总是被缺席而受到嘲笑,会因为性格太孤僻没有朋友,但是他还是慢慢长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甚至,因为他们的忽视,他还顺利地迁走了自己的户籍。
后来,后来他们的希望破灭了,才终于想到家里还有他这个人。
不过,段又宁轻笑,那个时候他已经拿到了心仪的通知书,离开了那个他无数次想要逃离的地方。
虽然后来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找到,不过那些歇斯底里的控诉也好,声泪俱下的祈求也好,他都已经不在乎了;虽然也有过踽踽独行觉得走不下去的时候,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要不我们不要找他了吧?”
“他大概也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我们,才那么慌张和无措吧,”段又宁轻叹:“我们就顺其自然,等他想清楚了,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第52章
他身边那个人喊他的语气很亲切,两个人的关系应该也很好。
段又宁想了想,如果现在让他离开祁然回到哪怕是他最安稳最开心的那段时间,他也不可能会愿意的,所以原主会选择逃避他也可以理解。
也许他以为自己不会认出他,也许他也不想来打扰他和祁然的生活呢?即使在那么人人喊打的日子里还有人坚持爱他,段又宁始终觉得,原主不完全是作者笔下的样子。
“你知道我来之前他经历了什么吗?”段又宁忽然很想知道:“你应该知道吧?”
“我跟他的关系,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祁然想了想:“我之所以会认识他,是在我老师的表演课上,他在表演方面很厉害,至少在他们那一届学生里面还是很优秀的,我就顺手帮了个忙,顺理成章就认识了。”
“后来之所以会结婚,也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祁然有些尴尬:“就是很偶然的一个机会,他认识了奶奶,然后我去参加一个晚会不小心喝醉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去接我,我一时不察被他在给我的醒酒汤里下了药。”
说到这祁然顿了下:“你放心,他下的药是类似安眠药的东西,那天晚上就是很单纯地睡觉而已,我们两个什么都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