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定,克莱夫。”谢利皱眉斥责他,“西塞尔公爵是最不愿看见这一幕的人。他来这个晚宴,就是为了代表西塞尔家族与教廷修复关系。谁会在这个时候把那个欺世盗名的肮脏魔种的东西拿过来?”
克莱夫闭上了嘴,他看向休斯顿,想要知道他打算如何处理。许久后,休斯顿取下单眼镜片、烦躁地揉了揉鼻梁道:“这样,把它撤掉……”
“不能撤。”谢利突然道,“这是有心之人对教廷与贵族们的挑衅。尽管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这时候撤下它,便是教廷的狼狈与低头——神圣的光明教廷承认自己,曾被一只贱种所陷害蒙骗。”
“可……”休斯顿身边的管家擦着汗。
休斯顿闭了闭眼,道:“好,继续。”
他正伸手要向台上示意,却有一名随从来到了他的身边,对他耳语几句。听完这番话后,休斯顿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墨菲大公,两人对视微笑。
“墨菲大公说了什么?”克莱夫好奇道。
休斯顿吩咐管家几句,管家于是匆匆跑到舞台边,对那边的人小声耳语。直到主持回到台上后,休斯顿才戴回了单眼镜片,笑道:“墨菲说,能够看透常人难以看透的表象、及时纠错,也不失为一种神圣的品格。”
谢利也矜持地笑了,他用略带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人群中的墨菲。
……
细小的议论声在人群中骚动,主持也在此时回到了台上。他推了推镜片,用沉重却充满感情的声音对众人道:
他先是历数光荣:“在过去的那场战争中,我们战胜了阴霾,消除了邪恶……”
“当然,也以史上从未有过的铁血姿态与坚定信念,捉出了藏在最高处的害虫!”
台上依然慷慨激昂,主持将这只羽毛笔定为教廷坚决保护人族、勇于对内部进行监察、除魔力度大而坚定的战利品,并强调它的纪念意义。台下众人都无声地听着,只有维德用手指轻敲着膝盖,轻轻地笑了一声:“他们可真敢说。”
路希安回头看他。
“史上从未有过的壮举?的确,让魅魔与教皇的私生子担任圣子一职多年,其又在人魔之战中倒戈魔族、刺杀教皇,这的确是史上从未有过的壮举。”维德讥诮地勾起唇角。
说完,他也看路希安。翻黑历史的时候到了,路希安只好耸耸肩道:“谢谢你夸奖我这么厉害。”
维德的脸色因他而难看极了。路希安知道他肯定又想起了自己害死他那件事。
对羽毛笔的拍卖终于继续。尽管主持努力慷慨陈词,可依旧没人愿意出价、与这只晦气的笔那肮脏恶毒的原主人扯上关系。在红衣主教谢利的示意下,骑士克莱夫刚要举牌,远处便传来了曾追求过伊丽莎白的奥利弗的声音。
“我出一先令。”奥利弗讥诮地说着。
这与其说是报价,不如说是赤/裸裸的羞辱。光是那只羽毛笔上的一根独角兽的羽毛或许都不止一先令。
他是想借机挟私报复过去伊丽莎白不理会他的追求、反倒去仰慕路希安一事。
“我出二先令。”又有一人举牌,他也曾与路希安有龃龉,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讽笑。
今晚其余拍卖品的加价往往是由一个金镑起。一个金镑等于20先令。
“三先令。”伊丽莎白的哥哥也举牌凑热闹,倒不是因为他和路希安之间的龃龉,纯粹是因为他如今讨厌极了西塞尔这个姓氏。
“四先令。”艳丽的女人举牌。她是曾想要与圣子春风一度、却被拒绝的美貌寡妇。
有轻轻的笑声在大厅里此起彼伏响起。他们欣赏这羞辱性的加价,看起了这场难得的热闹。也有许多人蹙眉痛苦,努力压抑自己的心情——他们曾仰慕过路希安,即使现在已经知道他所做过的一切。有几名爱慕路希安的贵族一时冲动要开口将那枚羽毛笔以较高的价格拍下,却或是被身边的家人拦住、或是败给了自己的怯懦。
“他们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骑士克莱夫低声咒骂。
“罢了,谁不想羞辱那个叛徒呢?”红衣主教谢利的语气倒是闲闲的,“当个余兴节目,倒也不错。”
价格便一先令一先令地加着。路希安作为被羞辱的已故的主角打了个哈欠,颇有兴味地历数这些自己得罪过的人。
直到他听见了维德的声音:“那是你的笔。”
路希安不明所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