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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2 / 2)

俞峻立在丹红的宫墙下,身形隐于了一汩暮色中,淡得几乎与这苍茫的暮色融为了一体。

他在朝野上下颇有威望,哪怕身处令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诏狱,这半年来狱卒也不敢拿他如何。

在诏狱这一年,基本上便是看书写字就过去的。

虽没吃太大的苦头,身形却消瘦了不少,愈发显得五官深邃,鼻梁高且挺直。

在这长长的宫墙前当真是“冰骨清寒瘦一枝”。

纤长的眼睫如鸦羽般卷翘,半遮半掩着底下这寒色凝碧的双眸。

垂在袖口的指节如玉,一袭青色的十二团鹤纹直身,因为常年握笔打算盘略有些畸形。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嗓音尖细,却是个小太监。

小太监叹了口气,端详了他的神情一眼,见俞峻他神色极为平静,小太监面上似有感慨,恭恭敬敬地说:“大人,请吧。”

照惯例,户部尚书为正二品大员,出行都有轿子,不过如今他只能算是个白身人,俞峻也不在乎,眼睫一垂,腿一迈,快步出了宫门。

宽大的袖摆被风一吹,贴在这苍白的手背上,又勾勒出手背指节这劲瘦的线条。

索性家就住在东华门外锡拉胡同里,离皇宫不远,双腿走倒也方便。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细细留意着街边儿的动静,见百姓安居乐业一如往昔,心里这才稍稍安定了些许。

在诏狱里不见天日地关了这大半年,好不容易终于能回趟家了,俞峻他却在门口顿住了。

府邸也不似当年的荣光,阶前杂草横生,败甑颓铛,寥落悲凉得紧。

他踌躇了半会儿,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去。

“当”地一声,一个陶土的花盆倒在了靴前,花盆子里的花也早就枯了。

蹲下身,那常年握笔略有点儿畸形的手指,将花盆一托,扶正了,摆到道边儿去了。

家里唯一的老仆钱翁这两年身子不大好。

当初抄家的时候被人推了一跤,落了病根,已然不能再下床。

俞峻找了半天这才在角落里翻出个木盆来。

家里本来就没什么东西,多是布衣瓦器,抄家的时候嫌弃寒酸基本没带走,但也摔碎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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