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青板小路穿过垂花门,只见府中打起了灯笼,晃得石板路面银光一闪一闪的。
秋琴走在前头,手里提着一个胖嘟嘟的兔子灯笼,栩栩如生。平日里小姐都舍不得用,秋琴只好抬得高点儿,小心翼翼的,以免被别的东西划破,白惹小姐伤心。
“春枝,你小心点儿。”
贺思音时不时地回头,娇声道,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心中只恐春枝将她忙了一个时辰的吃食给洒在半道上。
“奴婢遵命,”
春枝半躬着身子,提着小篮子,欠了欠身。
府中下人皆诧异主仆的行为,但也只敢私下里嚼嚼舌根。
小人儿唇边挂着笑容,奶白脸蛋淡淡的绒光柔化,眼角泪痣熠熠生辉,身上换了套石榴裙,外罩着一件白纱,犹如怜爱可人的九天小仙女。
贺思音一移步,手腕上系着的福寿铃铛就发出了几声清脆的响来,她的嘴角悄悄勾起笑容,似三月清晖,明亮透人。
“夏荷可是留在自家院里?”
乍地瞧见廊下欠身行礼与夏荷穿着无二样的丫环,贺思音不自觉地皱起了白皙的小脸蛋。
春枝同秋琴脚步一时滞了滞,两人无声对视了一眼,秋琴手腕用了些力气,微举起灯笼,借着光线偷瞧了眼贺思音的表情,这才停下脚步道:“小姐,夏荷今日未曾同奴婢们一道来,只是今晚跟随小姐出来时,奴婢并未见着她的身影。”
贺思音一副果真如此的表情,她并不意外,富贵养人离心,这丫环恐不能久留了。她的目光不落声色地落在眼前着两丫环身上,也多亏了这两人还是忠心的,往后她的计划可就好实施了。
半柱香后,贺思音皱着一张脸候在书房门口,眼前俩青步衣男子仿若定住的石狮子般。
“哥哥可在里头?”
贺思音睁着明亮亮的大眼睛,水润得仿若星辰,只这俩男子并不理会。周遭不知名的虫儿隐在黑暗中吵得人心烦,就这半会,贺思音的背子已被香汗沾湿。
若是往日里的贺思音,只恐她万不会委屈自己去讨好贺尚轩,理由有二,一则原身自己自卑心作祟;二则,贺尚轩身上煞气之重,连下人都不敢轻易靠近。
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只等着里头的人发觉。
“何人竟如此大胆在外喧哗!”
门吱地一声,李山听到外头喧闹,先主子发怒前轻打开了一缝钻了出来,又轻手轻脚阖上了门,脸上怒气难掩。
李山见来人,眸中精光一闪,只三分诧异,不多不少。
她怎地会来此处?
“小姐,可是有事?”
李山不显山露水,恭恭敬敬地躬身问道。
这贺尚轩的下人都成精了,贺思音虽这么想着,却后退了半小步,笑盈盈地道:“哥哥可在?我做了些吃食来寻他。”
李山这才看到春枝拿着的篮子,闻言,皮笑肉不笑,主子不知这贺姑娘的为人,但他在府里眼线多,到底还是知道一些的。
“主子在里头忙着,小的可以替小姐送进去。”
贺思音最不喜这打哑谜,她抬手擦了擦脸上并未存在的汗渍,抬手间,手腕上的铃铛又发出清脆的声响,扰了草丛里的虫,一时静了半会。
“那你可要亲手拿到哥哥手里去。”
“小的领命,”
李山接过了春枝手里的篮子,躬身答道,小白脸上的笑容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