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顾成礼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毕竟诗写得好是非常重要的,不仅仅是为了科举一途。
现下的人们时兴作诗,遇见开心事便作诗一首记录下,遇见不高兴的事业也会作诗一首排遣下,甚至有人连送人生辰贺礼,都是作诗一首,而且对于那些有才气有名望的人来说,这可不是“扣”,恰恰相反,受到贺寿诗的人会觉得很荣幸,让人传唱。
顾成礼当初得知这事例时也极其羡慕,咬牙发狠一定要将这诗做好,就算不为在梅直讲那里交差,为他的荷包着想,囊中羞涩无法送朋友贺礼,掏出笔墨上下一挥,岂不美哉。
但是如今学诗是真的不易,没有专门系统的书籍可以用来参考学习,他记得前世清朝时好像有一本《声律启蒙》,小时候也曾与家里爷爷哼过几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那书真可谓是朗朗上口,又极其押韵,可惜的是顾成礼就记得那么一句,根本没法用来当学诗的课本,不过没关系,他还记得以前高中是学过一篇课文,叫香菱学诗。
那香菱是《红楼梦》里的一个小丫鬟,可人家非常好学,一心想要学好作诗,又有了林姑娘当老师,给她指导,最后也能写出像模像样的诗。
顾成礼觉得他完全可以学学人家香菱是如何学诗的,首先要多读,多读些经典的好诗,肚子里存下一下成百上千手,感受一下其中的精髓之处,然后再试着自己来作诗慢慢锤炼。
这个过程是需要长期坚持,而非是短时间内一蹴而就做好的,顾成礼特地将纸张裁剪成一样大小,然后装订起来,那上面抄录的诗句也全都是他喜爱的风格,这样学起来也不甚吃力,反而多了不少趣味。
许敬宗恍然,很快就猜出了这线装册的来路,“我还当你是真的没将梅直讲的话放心上,没想到你竟已做了这些,话说你是何时抄录的这些诗作,而且这上面不少的诗感觉都相当精妙,我以前竟未曾听闻过……”
顾成礼面不改色,“县学藏经阁里有不少藏书,其中有一部分并未流传开来。”
“当真如此?那我回头也要多去看看了。”
听着许敬宗说要去藏经阁看书,顾成礼丝毫不慌,因他这本线装册上的诗作的确是全都出自那藏经阁,只不过他其实私底下还有一本线装册,那上面抄录的则是前世脍炙人口的好诗。
顾成礼既然想学诗,自然是要尽量挑优秀作品来学,但见识过那些经典作品后,很难再对其他作品产生经验之感,就他如今给许敬宗看的这本线装册都是花了好大心思才弄成的,要不然也不会让许敬宗看了都舍不得撒手。
既然听闻藏书经能找到这些诗作原稿,许敬宗对顾成礼这手头的线装册就那么热切了,不过还是羡慕地望了好几眼,这上面有不少诗作都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可见这本线装册花了顾成礼不少的时间与精力,他要是想要将那些诗句全部找出来,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若先借我一晚,我明日就还你?”许敬宗还是有点对顾成礼收集的诗作舍不得,忍不住用商量的口吻祈求起来。
顾成礼稍作思量,打算夜间看点其他的,正欲同意,就听到赵明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借什么东西,能否也借我?”
许敬宗没好气道,“你连是何物都不知,作甚么要跟着瞎参合。”
这厮就是故意和他过不去,许敬宗总能被赵明昌气得牙痒痒,奈何除了嘴上用软刀子割人外,他也没办法能奈他何。
赵明昌梗着脖子,“怎的?就许你借?偏生我不能借?”
反正从入县学第一晚起,他俩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赵明昌觉得凡是能给许敬宗找点不痛快的事情,他都是很乐意去做的。
顾成礼见两人有争执起来,不想掺和到其中,原本打算借出去的线装册也收了回来,许敬宗气结,但知道这事不能怨顾成礼,要怪就只能怪总是爱乱搅和的赵明昌。
他忍不住冷哼一声,“你这是又从哪儿归来,莫不是又跑去周启文那里?”他眉头皱起,恨铁不成钢道,“那不过是一介捐生,你整日与他为伍,简直就是自甘堕落、不思进取!”
“你!”赵明昌气得攥紧拳头,看向许敬宗的眼里满含怒气,像是随时都会扑过去。
许敬宗忍不住将身子往后缩了缩,他还真怕这厮一时恼怒冲动行事真把他揍了,但即便如此,仍是忍不住梗着脖子嘴硬道,“难道我又说错吗?他本身就是一个捐生进门,怎可与我等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