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昌不过是今岁才入学的附学生,虽然现在不算事附学生了,但是也不够资格来给他们讲学啊。
他说这大话难道就不怕闪到舌头吗?
众人没将赵明昌的话当回事,但耐不住刘经赋此时出面,“此事乃是学正大人的决定,也并不强求,你们若是不想与赵明昌学算学,也可等顾成礼那教辅书出来,再拿去自学,不过这样一来,进度上怕是要慢几分。”
原来赵明昌的讲学是要教他们算学啊,县学生们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他们原本对傅学正曾传唤顾成礼之事一无所知,如今算是知道为何他们要跟赵明昌听学了,敢情是要学顾成礼的那套算学。
顾成礼算学很好,这在县学里并非是什么秘密,知道的人不少,甚至顾成礼之前院试喝月考能拿头名,都是有他算学加成的缘故,他们这些人对此不是不羡慕。
可让他们特地抽出时间,来学这种算学,他们也是不乐意的,本身他们就不爱这门学问,哪里比得上写文章来得重要,这不是耽误他们读书嘛。如今听刘经赋说此事不强求,顿时更是生了几分轻视。
刘经赋叹了口气,忍不住提醒道,“算学也不容小觑,旁的不说,至少学正大人很是重视,若是以算学为优,将来不失一条出路……”
学正大人已经多次提到要在户部推行此法,将来若是能在算学上有些天赋,很可能就能在户部一展身手,而户部可是个好去向。
再者,这县学当中的学子,也不是每人都可能考中举人,成为两磅进士,就算真的考中了进士,也不是人人都会有官可任,往往都是要等上一些时段,等空出了缺来,才能替补上去,这时若是有一技之长,岂不是比旁人更可能选中。
刘经赋所想的这些并不是隐晦之事,当场不少人面色各异,显然也是想到此,心里生了想法,但却丝毫未露分毫,仿佛对刘经赋所讲之事半点不上心。
赵明昌见他们一点也不情愿,气得跳脚,恨不得立刻拂袖离去,他们不愿意学,那他还不乐意教了呢,如今顾弟可是要编写教辅了,他去那边帮衬着点,岂不是比在这里强自教他们受气痛快多了。
不过他也不是完全不通世故,此事是傅学正指派下来的,若是他直接撂摊子不干了,在傅学正那里也不好交代。
虽然如此,赵明昌原本的精心准备是不打算再派上用场了,既然他们都不想学,他何苦费那么多心思,直接就就将讲学地点设在了凉亭。
赵明昌心里念着,反正他们当初也是在凉亭里与顾成礼学这数学的,他还很喜欢那种教学方法呢,可比学堂里要惬意多了,况且这凉亭的美景岂不美哉,在这里讲学,心里都要好上几分。
可凉亭位置是真的不大,赵明昌觉得没什么太大问题,左右这些人都不想听,到时候又能来几人呢,哪怕凉亭是小了些,那也应该是足够了。
等约定的日子一到,赵明昌是万万都没想到,来凉亭的人居然都已经挤满了,让他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
“嘶,你们不是说都不来的吗?”赵明昌被眼前这么多人给惊到,好不容易才挤到凉亭里面去,发现自己就被层层人群围在中间。
赵明昌明明记得当时这些学子满脸不乐意,没想到此刻他们听见后,居然会是矢口否认。
这些学子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发现当初一脸不情愿的人,此刻居然都来了,彼此对望时也不觉尴尬,而是一幅了然于心,然后坚决否认。
“谁说我们不来的?”
“就是,我们何曾说过此话?”
“我也不曾说过。”
……
赵明昌被这么多人围在中间,都快喘不过气来,原本以为够敞快的凉亭,挤进了这么多人后,根本就不适合讲学,县学生不仅把凉亭沾满了,连凉亭外面都是围成了一圈又一圈的。
见他进来了,立马有人抱怨起来,“赵明昌,你这地儿选的不好……”
“可不是嘛,这般拥挤,让我等如何听你讲学?”
“当初为何不选个宽敞点的屋舍呢,也省得我等被挤在凉亭外还要被曝晒……”
入秋后的天哪里还有曝晒,赵明昌面无表情听着他们抱怨连连,冷笑一声,“当初我与刘直讲定下此地时,也未曾听你们说过不愿。”
所以,早干嘛去了,不是说不来的吗,如今来了这么多的人,倒是嫌这凉亭太小了。
县学生脸上讪讪,相互望了对方一眼,都有些抹不开面,他们当初不是想着,也学对方都不会过来吗,哪里想到一个个嘴上说着不要,但事后都悄咪咪地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