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雾蒙蒙地抬头看他,下意识露出一个眉眼弯弯的笑,“不疼了。”
他的笑容像刚露个尖尖角的清荷,明明鼻尖还在红着,自己的心中还是难过,但一笑起来,却有着让人心里跟着一松的力量,也想要一同和他笑起来。
宗南笑了一声,故意缓解着他的情绪,“真的吗?撒谎可不是个好孩子。”
“啊,”陶苏安呆呆地应了一声,又小声道,“还是有一点疼的。”
“伤口不重,不用上药,”宗南看过了他的伤势,“再过一会就没有疼的感觉了。”
陶苏安乖乖点头,半长的棕色卷发在他的耳后湿哒哒地垂着,宗南又找出一个毛巾让他擦下头发。
他说什么,陶苏安就做什么,两分钟后,余平扭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tōu • pāi者也穿了一身游泳馆工作人员的装备,胸前挂着一个摄像机,他眼睛闪躲,神情瑟缩,完全不像是一个敢shā • rén的shā • rén犯。
宗南淡淡道:“你刚刚在这里干什么?”
tōu • pāi者嚅嗫,“我、我……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来拍一张他的私密照。”
宗南微微皱眉,他已经看过了凶手给陶苏安发来的隐私照片,也完全记下来了侧写师所说过的每一个要点。但在这个tōu • pāi者讲出这个可笑的理由后,他还是打心底升起了怒火。
怒火并不高,也不大,像是地上的一条裂缝,岩浆在里面流动,他想起了男孩红着的眼睛,惊慌失措的模样,这一切的由来,只是一个恶念在背后作祟,他转头去看陶苏安美好单纯的侧脸,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想要去伤害他。
余平用力钳住了tōu • pāi者的双手,力气大得tōu • pāi者嗷嗷求饶,“谁让你来拍的?”
tōu • pāi者疼得眼泪鼻涕糊了满脸,“我不知道是谁,是他给我发的短信,用现金给的钱。”
宗南拿过了tōu • pāi者脖子上的照片,往后一翻,陶苏安已经被他拍下了几张照。他将这些照片删除,再往前翻看了摄像机里面的作品,很简单地就分辨出了这个摄像机里的照片和上次的tōu • pāi照不是同一个人拍摄的事实。
他叫人过来带走了tōu • pāi者,带回局里审问。
陶苏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宗南身后,裹着浴巾湿着睫毛,像是反应迟钝还未搞清楚状况的树懒,“哥哥,他是凶手吗?”
“不是,”宗南知道这么说会让一个孩子感觉失望,但情况确实如此,“余平送你回家休息,放心,我们有人会跟在你身边保护着你。”
“谢谢哥哥,”陶苏安朝他笑了笑,小声道,“再见,哥哥。”
相比起他对余平的熟稔和亲近,陶苏安对宗南就拘谨了许多,宗南突然觉得有些不悦,但这种不悦就像是一个优生距离满分少了五分一样,最大的感觉还是啼笑皆非,他自己念了一句幼稚,笑道:“回去吧。”
陶苏安回去后,宗南就回到了局里。他们果然没有从tōu • pāi者的身上挖掘出什么线索,但庆幸的是,还没有下一具尸体的出现。
他们不怕这次没发现凶手,怕的是自己走错了方向。显然,昨晚的骚扰短信和今天的tōu • pāi都是凶手的杰作,凶手在试探着他们。
在陶苏安遭到明目张胆的图片骚扰后,宗南就放弃了暗中引出凶手的准备,现在陶苏安的安全才是第一位,但陶苏安同样是他们勾出凶手的诱饵,经过今天的tōu • pāi,他可以肯定,凶手一定会出现。
他会忍不住见陶苏安。
便衣们对陶苏安的保护更为仔细,陶苏安在上学的时候,校内校外更是隐藏起来的便衣的身影。
余平时不时被派来和陶苏安接触,干些刺激凶手的举动。宗南和老六在校门口蹲守了两天,凶手比他们想的要沉得住气。
下午六点半,苏安下课的时候,外面正好下雨了。
宗南倏地睁开眼,眼里没有一分困意,他拿过对讲机,让余平去给陶苏安送伞。
余平说了声“收到”,提着伞就走进了校园。下雨天的校园格外的拥挤和混乱,即使是大学也是如此。宗南和手下们打起精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来往每一个人。
形形sè • sè的雨伞挡住了男孩女孩的面孔,高低参差的伞底下嘈杂声一片。雨水四溅,鞋子带出的雨滴也跟着四溅。
余平撑了一顶蓝色的伞,甫一出现宗南就看到了他。他眯着眼,看着余平和陶苏安隔着两拳头的距离并肩走了出来。
“多停留一会,”宗南道,“去奶茶店给他买杯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