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本来只预备了三桌酒席,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只能临时从外头酒楼里叫了席面过来。但茶水果子还是家里预备,阮氏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把个孟氏累的够呛,连阮姑娘也被拉去烧火。
顾绵绵今日不好出门,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大半天,直等到所有宾客散去,她才从屋里出来。
卫景明今日都没机会好生和顾绵绵说话,这会子终于能好好看看她。
顾绵绵身上的衣裙还没换呢,卫景明想着现在他终于是正经顾家女婿,大大方方看自己媳妇,岳父就算不高兴也不能捶我。
顾绵绵感受到卫景明眼睛里浓烈的爱意,稍微往一边躲了躲,这个呆子,我爹还看着呢。
卫景明先是高兴,又是伤感,想到上辈子那些难熬的苦日子,心里如针扎一样疼痛。
好了,亲事定下了,方家就算想故技重施,我可不是吴远那呆子,有什么花招尽管来吧。
顾季昌见女婿这呆头鹅样,心里好笑,“寿安,你和华善一起,把今日问邻居们借的桌椅板凳都还回去。”
卫景明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好勒,爹放心,一定办妥当。”
天爷,之前还是叫岳父,这怎么一定亲,就变成爹了。
可顾季昌也不能说女婿喊错了,一般女婿都喊岳父,有些为了表示亲近,改口叫爹。
阮氏在一边笑着回道,“官人,咱们又多个儿子呢。”
顾季昌心里叹了口气,看在他无父无母的份上,就原谅他整日嘴上没个把门的了。
那边厢,孟氏在厨房弄了整整一盆剩菜端了出来,“妹妹,姑爷,天热了,你们这菜要赶紧吃了啊,不然就坏了。”
阮老大已经醉的死狗一般,正躺在倒座房里,等会子让他两个儿子把他背回去。
孟氏看着卫景明,讨好一般笑道,“外甥女婿真是少年有为,不光人长的排场,又有本事,我们这些穷亲戚,以后就靠你照应啦。”
卫景明笑看孟氏,“舅妈,要说穷,我才是最穷的一个。这回定亲,我把老本都贴进去了,往后只能靠着岳父家吃软饭,还要指望舅舅舅妈照应呢。”
孟氏立刻吹牛皮,“外甥女婿放心,但凡是我这做舅妈的有的,你只管开口,我定不会小气。”
卫景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舅妈真豪气,我就喜欢舅妈这样的,等我遇到难处,一定去找舅妈。”
阮氏在一边心里嘀咕,这两个人居然能说到一起去?顾绵绵心里想的却不一样,卫大哥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孟氏很高兴和新一任班头搭上了关系,端着一盆剩菜,高高兴兴地让两个儿子把家里死鬼男人扛回家。
等阮家人一走,顾家人忙忙碌碌把家里收拾干净后,天就黑了。
顾绵绵换上了普通衣裳,在厨房里热剩菜剩饭,卫景明给他烧火。往常薛华善还会过来凑凑热闹,今日他宁肯在屋里躺着也不愿意来厨房。
顾绵绵抱怨卫景明,“买那么多聘礼做甚,是不是把手里都花空了?”
卫景明听见她这一副当家女主人的口气,心里跟吃了蜜一样甜,“给你花钱,我心甘情愿。之前都说你亲事艰难,我好不容易求上了亲,自然要办一份体体面面的聘礼。就是前头那些繁文缛节都省了,你别介意。等咱们成亲时,我再给你办热闹些。”
顾绵绵故意把锅铲炒的刺啦刺啦响,来遮掩自己的羞意,“说那些做什么。”
中途,顾绵绵趁着锅里煮汤的空挡,走到灶门下,轻声道,“伸出手来。”
卫景明赶紧丢下火钳伸出两只手,顾绵绵从袖子里掏出两块银锭,一个五两的,一个二两的,分别塞进卫景明手里,“快收起来,你现在是班头了,不能因为手里不宽裕,办事不体面。”
卫景明看着那两锭银子,半天没说话,顾绵绵试探性地问,“卫大哥,你可是和外头那些蠢人一样,不肯花女人钱?”
卫景明抬起头,顾绵绵看到他眼里有些水光,心里顿时软了下来,“快收起来,别让我爹看见。”
说完,她掏出帕子,给他擦擦眼睛,“烧火时头别往灶门里靠太近,不然熏着眼睛。”
卫景明特别想放弃什么狗屁的大男人尊严,扑进绵绵怀里痛哭一场,虽然她没有了上辈子的记忆,还是这样体贴自己。他吸了吸鼻子,“我才不学那些蠢人呢,他们哪里是不肯花女人钱,想的不得了,就是不肯承认罢了。”
顾绵绵顿时笑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盖在银子上,“这帕子给你用,以后别用袖子擦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