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中,躺得四平八稳的高瑨忽然动了一下,身子转向床里侧,谢郬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召唤,然而高瑨只是翻了个身,就没有然后了。
【还睡着呢?】
【我现在是个小太监,太监应该做点什么呢?】
【我现在要不要去问他用什么早膳?】
【可现在正舒服,不想动啊。】
这么想着,谢郬还是认命的掀被子下床,毕竟做戏做全套嘛,万一被高瑨发现她不称职,把她给推出去,谢郬就很难再找到比这更好的理由留在他身边了。
没想到她这边刚一动,龙床上的高瑨就开声警告:
“你吵着朕了,躺下别动。”
谢郬掀被下床的动作被打断,只好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乖乖躺下——奉旨赖床。
寝殿宽敞,十分安静,外面鸟语花香,阳光好像很好,因为就算寝殿的门窗都关着,但依然阻挡不住强烈的天光刺入。
十天前,这样的场景简直不敢想。
谁能想到高瑨会突然发疯,谁能想到铁桶一般的明泽宫,会因为这场变动而变得如同鬼蜮,谁都不敢靠近。
而正因为谁都不敢靠近,方才有了此时此刻这种既违和又安宁的氛围,不知道高瑨现在怎么想的,反正谢郬是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宁静过后又不免去想接下来的事情:
【也不知高瑨的计划是什么。】
【我又能做点什么。】
【可惜不能表明身份,没法当面问他。】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护着他就对了。】
谢郬靠在枕头上这般想着,忽然高瑨开口了,对谢郬问道: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谢郬一愣,微微仰起上半身,压低了声音问:“陛下是问奴才吗?”
高瑨没答,空荡荡的寝殿内似乎还有谢郬的回声,仿佛在嘲笑着谢郬问的蠢问题。
“奴才叫平安。”谢郬回。
高瑨‘嗯’了一声,后又说:“凝辉宫里还设着你家娘娘的灵堂吗?”
谢郬愣住,很快恢复,回道:“是。娘娘的灵堂还设着呢。”
【真是晦气。】
【灵牌上虽然写的是谢苒的名字,可棺木里放的却是我以前穿的衣裳。】
【宫里也是,人都‘死’了,还搞什么衣冠灵堂,怪膈应人的。】
高瑨沉默,就在谢郬以为他只是随口问,没有下文的时候他又开口了。
“朕对不起你家娘娘,你觉得你家娘娘泉下有知会怪罪朕吗?”高瑨问。
谢郬被这个问题问得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