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太过虚弱,虽说服用过元景给的药丸,但要根治还需要一阵时间的调养,所以走了会儿路,卓镜茗就有点喘上了,元景和走上前的福能将他扶到路边石头上坐下,前面的田地里有人在劳作。
“表叔,”元景问,“等表叔的身体调养好,表叔有什么打算吗?有没有想过再夺回那个位置?”
卓镜茗听得一阵恍惚,曾经的太子的风光仿佛在梦中似的,显得那么不真切,而这些年所受的苦难才是真实的。
他恨吗?他当然恨极,母后被废死在冷宫之中,还有舅舅一家子现在只活下元景一人,那么多活生生的人命,就因为一场栽赃嫁祸的巫蛊之祸全都没了,最初时,他恨得眼中流出的都是血泪。
他没有求死,而是忍受着一切活下来,就是想要看看那些人的报应,他以为他差点等不了了,没想到会等来表弟的孩子。
卓镜茗扯开嘴笑,可更像哭:“那个位置对表叔来说并没那么重要的,表叔想要的是为母后还有舅舅一家子正名,想要父皇承认他冤枉母后和舅舅一家了,更想叫那妖道凌霄去死。可是元景你还活着,听元景你的意思就知道那凌霄妖道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现在表叔只希望元景你好好活下去,其他都不重要了。”
元景看向卓镜茗,奇怪的是,当他身上的死气退去之后,居然又有少许的龙气回来了,元景没想到他太子之位都被废了,身上居然还有龙气,这代表卓镜茗不是没可能重新成为太子并坐上那个位置的。
“表叔,如果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表叔愿意坐上去吗?”
卓镜茗摸摸元景的脑袋和脑袋上的小揪揪,说:“表叔不瞒元景,如果有机会的话,表叔当然不会放弃,权力是个好东西,只有有了权力,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才能够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只是现在相比死去的人,还是活人更加重要。”
元景笑了:“我知道了,表叔。其实表叔有机会的话可以去外面看看,外面的老百姓日子过得并不好,现在的皇帝并不是一个好皇帝。”
卓镜茗若有所思,同时又欣慰无比,表弟的孩子是个好孩子,明明吃过那么多苦,却有一颗善心。
卓镜茗在这庄子里住下了,元景和福能也住下了,用药物慢慢调理卓镜茗的身体,牧英海也立刻颠颠地跟着搬了过来,城里的客栈退掉了。
他一人留在京城一点意思都没有,只要出门,就老是碰到那见鬼的女人,见到一次牧英海就恼火一次,现在搬到庄子上来应该能避开她了吧,这女人总不能阴魂不散地跟来庄子吧,就算来了她也进不来啊。
季景怀无事时也来庄子里坐坐,元景用了张混淆符给卓镜茗遮掩真容,但对季景怀也没刻意隐藏卓镜茗的身份,元景总是一口一个表叔地叫着,叫得季景怀有些胆颤心惊,他甚至暗暗叫人去皇陵那边悄悄查了查。
废太子在皇陵那边好好地守着呢,所以,这边庄子里的应该不是废太子吧。
他想说服自己,可依旧有心惊肉跳之感,毕竟无论元景还是福能都不是普通人,谁知道这道家还有佛门有什么神通手段,把人悄悄弄出去,然后造一个假人摆在那里煳弄别人。
猜到元景的身世,能成为他表叔的还有几个?总不能是京城的那些皇子吧,先皇后被废,都不是嫡母了,那些皇子也不能再成为元景的表叔吧。
可就算猜到庄子里住着的人可能是谁,叫季景怀再有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对外透露出分毫啊,就是对家人,他也守得死死的,心中哀嚎,这回元景小道长真是害苦他了。
这导致季景怀到庄子里时总用哀怨的眼神看元景,看得元景好笑。
季景怀哀声叹气道:“我查到了,我那大哥背地里真的跟一个道士来往,我的人没敢靠近那道士,就怕被他们发现,所以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你说我大哥一次不成功,会不会再做第二次?”
“不是给你符纸防身了么,你还怕什么?一个连我的符纸都对付不了的小鬼,那道士本事也有限,所以才走这种歪门邪道的路子敛财呢。”元景不在意道。
季景怀听元景这样说,心稍稍安了些,他现在差不多全副武装,应该用不着怕大哥的那些手段,他又想起一事:“对了,最近京城的江家出事了,先是江家的江大少在自家里骑马时,那马突然发狂,将江大少给甩了下来,一条腿给折了,现在正躺在床上呢,然后是江家的江夫人,晚上不知怎的那灯笼突然就打翻滚到她脚边,将她身上的衣服都燎着了,听说都烧伤了,元小道长,你说这些事情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