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茹闻言,立即颔首称是,“是奴想左了,反正无论如何,这萱辰也算殿下在清云馆里插/下的眼了。日后倘若谢美人有什么异动,奴自然会去找萱辰打听,殿下放心。”
顾言薇定定地坐在窗下,唇角挑起淡然的笑,并没有应宜茹的话。
谢氏区区一个美人,能有什么异动?
即便眼下陛下爱宠几分,待到明年采选,宫里再进人,她于陛下而言,也就未必算得上是新鲜了。宫里的女子就像一季一开的花儿,再灿然耀眼,不过就是一季的风光。她嫁入东宫时就知道,自己的丈夫未来会登临大宝,坐享佳丽三千。为这一朝一夕的花儿计较,那她才是舍本逐末,徒增烦恼。
她如今唯一惦记渴求的,便是能如宗朔之愿,诞育一个真正的嫡子。
想到这里,顾言薇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宜茹,你使人去府上传个话,待过完年,再请母亲进宫一趟。”
……
崇明殿内。
宗朔与豫王等兄弟议过事,便一道在宫内用膳了。待诸王出宫,不知不觉戌时竟已过半。他抻了抻双臂,有些说不出的疲乏。宗朔下意识还想吩咐去清云馆,又难免有些犯懒。他定定地站在大殿内立了一会,想传谢小盈到金福宫侍候,心里终是不忍。
崇明殿只是前廷议政理事的大殿,虽也有供皇帝休息起居的寝间,但大晋皇帝正经的寝宫却是在一墙之隔的金福宫。
若有妃嫔传幸,照理就是在金福宫内侍寝伺候。只是先祖留下的宫规,女子入金福宫进御,一律不得留宿,侍奉完君王就须得收拾好退出去。
宗朔想着两人每次完事,谢小盈都软得化作水似的,哪里舍得让她为了侍候自己而吃这份苦。默了好半晌,宗朔还是深吸一口气,对常路道:“传辇,朕去清云馆。”
常路闻言就跪下了,“回禀陛下,您散了朝会之后,皇后殿下就命李尚宫来传过话……道是谢美人脸上有伤,这几日不便侍奉了。”
“脸上有伤?”宗朔一愣,脱口反问,“怎么会伤在脸上?”
常路便把皇后恢复晨省和谢小盈自称撞到柜子角的事一并说了,宗朔眉头拧紧,“今早上不是还好端端的,怎么……”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出门前在谢小盈脸上掐得那一把,怕是没收住力。谢小盈的胆子一向是时小时大,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嘴上没个把门的,等反应过来以后,立刻又缩成小鹌鹑。在皇后面前,谢小盈岂敢如实禀报?定是随口扯谎,被皇后当真了。
思及此处,宗朔脑海里又浮起谢小盈早晨说那句话时的娇.媚情状。他胸口有点发热,走出大殿,任北风萧瑟地吹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
命谢小盈不得进御乃是皇后的意思,他再惦记谢小盈,总归不能拂了中宫的颜面。
深吸一口气,宗朔道:“罢了,就让她歇一天。摆驾凰安宫,朕去看看皇后吧。”
第29章排斥深宫谢小盈被莲月严厉的语气吓了……
宜茹进来报禀陛下至的时候,顾言薇正立在书案前,悬臂拟文。
宗朔待皇后一向不见外,从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他径自解了大氅走进来,稀奇道:“阿薇,这个时辰了,你在写什么?”
顾言薇搁下笔,还没上前行礼,宗朔就摆手免了,几步走到桌案前,但见白宣之上,皇后一笔极流畅的簪花小楷,写着六宫诸人的位分与姓氏等等。
“白天没想好,这会儿才有了主意。”顾言薇并不避忌皇帝,侧身让了让位置,令宗朔看得更清楚些,“倒是陛下,怎么这个点儿突然来了?”
宗朔笑睨了一眼皇后,压低声道:“朕思念阿薇。”
“……陛下!”顾言薇果然红了脸,她抬起头,殿内侍奉的宫娥听闻这话,正试图轻手轻脚地退出去。顾言薇忙轻咳一声,止住大家动作,对宜茹道:“去给陛下倒碗润肺的梨汤来。”
宗朔牵了顾言薇的手,给她认真揉了两下腕子,“到底在做什么?晚上写字最坏眼睛。朕过去读书时都不敢在晚上用功,你倒好,净会作践自己身子。”
顾言薇用左手揭起那层纸,递给皇帝,解释说:“今日六宫姐妹来晨省,大家都在恭喜谢妹妹晋位,臣妾便想起来,明年宫里又要采选新人,是时候给如今这些人提一提位分了。臣妾原本想先拟个名单,再与陛下商量。没想到陛下与臣妾心有灵犀,这边刚写好,您就过来了。”
宗朔笑着接过,“你不说朕都忘了,要成元六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