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盈确实弯得吃力,只她着急想把谢夫人赶紧捞起来。
好在景延殿里都是谢小盈的人,莲月荷光冲过来帮忙扶谢夫人,香云香浮则帮着赵良翰撑住了谢小盈,一通忙乱,总算把这母女二人各自体体面面地扶稳当了。
赵良翰吓得满头是汗,直接跪在地上,对谢小盈道:“陛下请夫人入宫,是盼着婕妤开怀高兴,婕妤若再掉一滴泪,陛下知道了,非摘了奴的脑袋不可……奴恳请婕妤保重身体,爱护皇嗣,切莫伤身!”
豫王妃到底是世家出身,见御前的人对着谢小盈都这么郑重谨慎,立刻意识到自己先前态度许是轻慢了。她立刻改了口风,客客气气地说:“婕妤与夫人久未逢面,定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妾就不耽搁了。“
“一路舟车劳顿,仰赖王妃照应,妾感激不尽。”谢小盈寒暄了几句,命赵思明去送王妃与赵良翰,自己则亲自搀上了谢夫人,“阿娘,咱们进去说话!”
别说谢小盈了,即便是莲月荷光见了从前家里夫人,都禁不住眼眶泛红。
莲月与荷光亲自给谢夫人奉茶端水,纵使谢夫人极力克制,不愿意让有孕的女儿跟着难受,但还是落了几滴泪。
谢夫人左右手一边拉一个,看着莲月荷光都像看到女儿一般亲热,她感念道:“好好好,我看出你们尽心了,把婕妤侍奉得这样好,家去我也会厚待你们爷娘的。”
莲月与荷光都是谢府的家生奴,能对谢小盈忠心耿耿,也与她们全家性命都掌握在谢夫人手上不无关系。
只是经历了宫里的风浪,再看外头的生死都觉得不重要了。即便是荷光,如今都能很从容地冲谢夫人挤出个笑脸,“夫人只管放心,如今为着我们婕妤与皇嗣,奴与莲月姐姐就是舍了命去,也都是值得的。”
谢夫人使劲点头,再看看一旁挺着肚子,正慢悠悠往罗汉床上靠的漂亮女儿,一路上各种各样的担心与挂念,总算落地了。
“婕妤……”
“娘,你就还叫我小盈就是啦。”谢小盈缓过了想哭的劲儿,见了亲人,这会心情还是好起来了。她因为肚子大,压得每日腰疼腿酸,现如今但凡要坐下,就必须往腰后头垫上厚厚的枕头,三五不时就得让人帮忙捏捏小腿,缓解一下水肿,娇气得很。
这会儿她费劲巴拉地坐下来,扭头就冲母亲咧嘴笑,“我和陛下在一块儿也都是你啊我啊的说话,规矩是守给外人看的,只咱们自己人的时候,松快些不要紧的。”
谢夫人听着女儿说起话来口吻轻松,眉眼间毫无愁绪,整个人身量虽高了一些,体态看着不似小姑娘了,但整个人的轻松自如,倒与从前在府上做闺女时别无二致,她这才真正的放心了。
可见皇帝待女儿是极好的,当真是宠妃了。
谢夫人内心唏嘘,她可从没想过自己还有机会能再看一眼女儿。
送女儿进宫的头一年,是豫王派了府奴到家里来送信,能得知谢小盈在宫里近况,谢夫人已经很激动了。
每得一回谢小盈的信,她丈夫谢春宸就往豫王府上送一车的重金!
钱算什么?能买女儿的平安就行!
只谢夫人没想到,刚过完年,豫王竟派人来寻谢春宸,说陛下圣旨,珍婕妤有孕,要接婕妤母亲进京陪产去。
谢家夫妻听说险些兴奋地晕过去!
原不敢奢望女儿得宠,不叫皇帝厌弃就算赚了。
谁敢想呢,女儿两年前进宫时还是个才人,如今竟已是婕妤了,还有个“珍”的封号,这可远超谢家人的想象。
谢春宸恨不得把手里的生意全交给两个儿子,自己也跟着亲自进宫看一看女儿!
可惜豫王府派来的内宦给泼了个冷水:“婕妤乃是皇帝嫔御,就算您是婕妤的父亲,此生也不能再见帝王内眷了。”
谢春宸闻言这才冷静下来,和谢夫人商量一下进宫看望女儿都要带什么东西,顺便还得给豫王府送些好处,谢夫人独自进京,虽然跟的是豫王车驾,但还得安排几个护院相随,贴身伺候的仆妇婢子无数。
二月份,谢夫人先在大儿子的护送下,出发去了豫王藩地,然后拜会了一次豫王妃,彼时豫王还没定什么时候有功夫进京,得等他忙完春灌才行。好在谢家产业无数,到哪儿都有宅子铺子,谢夫人就地住下来,长子巡视产业,陪着母亲等消息。
四月份,豫王总算启程准备进京,谢夫人重新整装,跟着豫王妃出发。她是个平民老百姓,家里再富贵,在王妃跟前都得做朴素仆妇打扮,不能逾制。谢夫人就收了所有的金贵东西,一边讨好豫王妃,一边保持低调,这样才跟着进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