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淑妃领着宗琪,立在正门迎接了谢小盈与无忧,无忧赖在谢小盈的怀里,甫一看见宗琪便高兴地喊“阿兄”。
谢小盈教无忧规矩,“喊淑妃夫人了吗?”
无忧便扭过头,对淑妃打招呼,甜甜喊了一声“夫人”。
杨淑妃笑着摸了摸无忧的脑袋,“我们大公主好乖哦。”
一行人进了正殿,谢小盈便把无忧放下来,交给宗琪。无忧个子太矮,谢小盈平日陪着无忧学步都要弯好久的腰,身体颇承受不住,有宗琪领着无忧倒是刚刚好。
看着孩子们玩起来,杨淑妃才给谢小盈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把孩子交给ru母,一并进到了里间去说话。
杨淑妃开口第一句便是,“你可知道,皇后身子很不好了!”
谢小盈漠然摇头,“我不知。”
杨淑妃长长叹一口气,“我也是听人说的,胡充仪衣不解带地在凰安宫侍疾呢……你与陛下可说过什么没有?十五那日,陛下去了颐芳宫吗?”
谢小盈淡淡一笑,“怎么会呢?姐姐太高看我了,我也已有十余日不曾见过陛下了。”
“……什么?”杨淑妃一怔,“你与陛下是怎么回事?”
谢小盈不知如何解释,她含糊地说:“闹了点脾气,不过没什么大碍。陛下至多就是冷落我罢了,姐姐知道的,我从来就不怵这个。”
杨淑妃盯着谢小盈,目光里透着昭然的担忧,“小盈,我虽不了解你与陛下究竟有多深的情分。只有一点我须得提醒你,帝王无深情,你断不可将一生身家全托付给陛下。他若负你,你便死无葬身之地。”
谢小盈闻言笑了,“姐姐想多了,我虽痴笨,也不至于那么傻。”
“可你那日……”杨淑妃欲言又止。
谢小盈一听就明白,杨淑妃定是觉得她私底下被宗朔纵出了性子,才敢与皇后硬刚。杨淑妃猜得倒也没错,她自嘲一笑,简单地解释:“那日确实是我冲动了,姐姐放心,以后我会格外谨慎的。”
杨淑妃眉头皱起,她虽很喜欢谢小盈,却在很多时候都有所察觉,她并不太懂谢小盈。
谢小盈当初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不在乎圣宠,可却越来越得宠。如今明明人在风口浪尖,她却又淡然的仿佛置身事外。
谢小盈见杨淑妃满面愁绪,不由伸出手,轻轻按在了杨淑妃的眉心,“姐姐,你已经很不易了,就不要再为wǒ • cāo心了。”
去年,杨母病殁,杨家二郎判流徙,杨家子弟回府丁忧,如今独英国公一人在朝堂支撑。
谢小盈虽不问政事,但她间或听宗朔提起几句也能察觉,皇帝对朝堂的掌握是愈发得心应手,裁撤官员,也愈发没有阻碍。
杨淑妃抓住了谢小盈的手腕,拉了下来,转而握起谢小盈,“我没事的,陛下同我说了,过了正月就会正式为琪郎开蒙……我能等到这一日,已很不错了。”
这总算是一件高兴事,谢小盈笑了笑,不再与杨淑妃说那些郁闷的话题,改为聊起了孩子。
临至窗外天色渐黑,谢小盈才带着无忧起身道辞。
杨淑妃让宗琪下去洗手,自己送谢小盈往外走,她像是忍了忍,最终还是压低声说:“有些话我本不打算告诉你的,因你知道也没什么办法……如今朝堂外头不少人在议论你,说你狐媚惑主,皇后是被你气病的……昨日魏国公夫人似乎进了宫,你千万小心一些,最近切莫顶撞陛下,皇后重病,你最好深居简出、谨言慎行,千万别传出什么不敬的话柄。”
第117章抑商奏议谢氏商号刚在京城铺开些门路……
成元九年的二月,朝堂中共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皇帝在朝议中正式表态,欲要裁撤郡制,改并为州,州域划分将产生极大的变化,相应而生的则是地方官员的升迁调任,富庶州郡或可被一拆为二,地主们侵吞的粮田也会有所影响。皇帝一表态,朝堂上果然闹得沸反盈天。
去岁皇帝派人查验丁亩就已然改地方制的苗头,只众人并不知道皇帝动起手脚来会这么快,更不敢相信,皇帝竟有这样大的决心,要将大晋自下而上的更换血脉,填上他自己的人。
这事领头反对的自然就是中书令杨守,蛰伏半年有余的英国公一系人马突然间卷土重来,在这件事上与皇帝针尖麦芒的争议,吵得是不死不休。
有第一件事相衬,第二件事被闹出来时就显得没那么要紧了。
南方行商之风愈盛,农民脱离耕田,买卖田地,采货通商,贩卖茶瓷等物,为遏制行商,魏国公出面请议,要求提升商税,拟定商籍,男子行商,则三代不准入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