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茹忙放下汤碗,上前握住了顾言薇,“娘子,您要什么?”
“宜茹……我有一事,想要你拼死去做。”顾言薇虚弱开口。
宜茹愣了一刻,她有些害怕,但还是说:“娘子放心,不管你要什么,宜茹都会为娘子办到!”
顾言薇偏过头,重新睁开眼,“我是将死之人,这一生,除了没能留下自己的孩子……已是无憾。只有一件事,在我死后,你要为我办到。”
宜茹心跳越来越快,她紧紧抠着皇后的手,颤抖道:“娘子不要胡说,您吃了药,身体就会好起来的。”
顾言薇置若罔闻,她眼神里泻出一点微弱的光。她虽明白了,却依旧怨恨。若没有谢小盈,她便不会慌乱、盲目、嫉妒,乃至于疯狂。她犯了那么多的错,沦落到今时今日,总要有一个人为她陪葬。
谢氏身份那般鄙薄,不该比自己有更好的运道。
顾言薇望向宜茹,一字一顿道:“宜茹,我……要谢氏……死。”
宜茹浑身一颤,掌心生汗。
然而她自小侍奉的姑娘死死地盯着她,令她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宜茹鼻间发酸,不知觉间泪溢了满面。
是,都是那个出身低贱的女人,害得她的姑娘受了这样多的苦。姑娘想要谢氏的命,是那女人应该的下场。
她将脸贴上顾言薇的手背,轻声应诺,“娘子放心,若娘子去了,宜茹定会杀了谢氏,再随娘子而去,到地下继续侍奉娘子、陪伴娘子。”
顾言薇终于露出了一点点笑,是满意的,畅快的。
她放心地闭了眼,“我的丧事,让尹贤妃来办。停灵时,无人会有提防……胡充仪念过我的药方,里面有一味药草,既能镇痛,亦有剧毒……”
七月,在某一个暴雨后的清晨,皇后顾氏薨。
这一天对于内宫诸人而言,似乎来得并不突然。因六月底,皇后便有几度昏迷难醒,高恕民施针下猛药,才将皇后勉强救回。宗朔也不复从前决绝姿态,去看过皇后许多次,并屡屡传召魏国公夫人与世子夫人入宫觐见皇后。
皇后浑浑噩噩间说了很多胡话,宗朔坐在床边,沉默地听。他从前想过她会有怨,却不想皇后积怨这样深。沉疴在榻,夜里竟也会漏出几语喃喃,是在咒念谢小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