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盈气得直捏宗瑶湿漉漉的小脸蛋,“竟会胡说八道!少来乱点鸳鸯谱了,要叫你爹爹知道,非要揍你不可,以后不会提这个了。”
她话音方落,便听宗朔在身后道:“说什么呢?朕怎会揍朕的宝贝公主?”
男人颀长身影落在船舱里,谢小盈回首,宗朔不知什么时候登上她们的船来,几步走到这母女两个身边,伸手在宗瑶泪痕满面的小脸上擦了擦,“无忧,怎么回事?哭得这么可怜,爹爹都要心疼了。”
宗瑶压根没把谢小盈的教训听进心里去,当即扑进宗朔怀抱。她如今正是半懂不懂的年纪,已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皇帝,权倾天下,是最最尊贵的人,但对权利的使用与否,还丝毫没有概念。宗瑶攀住宗朔的手臂,宗朔便使劲把女儿抱了起来,宗瑶立刻央求道:“爹爹,我不想和姐姐们分开,我想要云如和云妙姐姐陪我一起回宫。”
宗朔闻言一怔,他并没见过谢家这两个女郎,只听谢小盈提及过其次,是她长兄的孩子。
他下意识地想要应允宗瑶的请求,但想着谢小盈方才定然是没答应,女儿才会来求自己,于是他征询地问:“无忧说得并无不可,叫她们入宫给公主做个伴读也是使得,权当抬举你家里了。怎么?你是觉得她们不好吗?”
谢小盈同样愣了一秒,她全然没想到,宗朔居然会在这个事情上顺着女儿,她一时间哭笑不得,只反问:“陛下,京里距扬州那样远,那两个小丫头最大的才八岁,小小年纪就叫她们骨肉分离哪儿成呢?何况,女儿家要悉心教养才长得好。带进宫里,到底是叫她两个给无忧陪读,还是叫我一个陪读她们姊妹三个?”
宗朔不以为然,语气轻松地说:“自是不能叫你亲力亲为,再选几个妈妈来伺候就是了。进京能做公主的陪读,以后你家这两个孩子,说亲嫁人都体面,女儿家都不妨事,来日朕赐她们个郡主的封号也无妨。”
谢小盈根本不吃这套,坚定拒绝道:“封得再光鲜,都比不过能在父母身边长大自在。若要无忧小小年纪离开咱们,陛下能舍得?那是我兄长的孩子,他们夫妻疼爱女儿,与咱们的心情是没分别的。无忧若缺玩伴,回了京里,再召我二兄家里的云姗也是一样的。”
宗朔被讲得哑口无言,只好掂了掂怀里哭唧唧的无忧,小声抱怨:“不行呢,你娘娘不许,爹爹也没法子。”
无忧已哭得累了,她趴在父亲肩头,歪着脑袋朝船舱外头看,船已起航,就算爹爹答应,再去传召两位表姐恐怕也来不及了。她抽搭着,很不高兴地嘟哝:“爹爹是皇帝,明明说话比娘娘管用的。”
宗朔听笑了,“是皇帝也没用,傻孩子,就算是皇帝,朕回到了你母亲身边,也只是寻常丈夫、寻常父亲,要听你母亲的安排呢。”
无忧似懂非懂地看了眼爹爹,又看着旁边绷着脸的娘娘,最后只好叹气:“原来娘娘这样厉害,早知道,我就不找爹爹抱了。”
说完,无忧一扭身子,朝谢小盈伸出了胳膊,抻着脖子撒娇:“娘娘——”
宗朔瞪眼:“怎么回事?朕说话无用,无忧就不要爹爹了?”
“爹爹上了船就忙呢。”无忧钻进谢小盈柔软又馨香的臂怀,“只有娘娘能陪我。”
谢小盈拍无忧撅起来的屁股,“你爹爹忙还能记得来看你,你就更该多和爹爹亲热了,以后不许这样说话,知道了吗?”
教训完,她才抬眼,朝叉腰气结的宗朔轻笑,“陛下进去看看珩儿吧,他醒着,正发怔呢。”
宗朔拿这母女两个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集中精力,去与年幼懵懂的儿子培养感情了。
……
启程没隔几日,便是宗珩的两岁生辰。
因周岁在谢小盈的坚持下未曾给宗珩大办,宗朔始终想寻个机会,为他庆一庆,更重要的,则是在朝臣前表露出自己对幼子的重视。
谢小盈不大同意,却在这件事上有些拗不过宗朔的坚持,只好任他在御船之上大开筵席,将随扈的官员传来登船宴饮。
宗珩虽然已经两岁了,性子却与无忧显得不大一样。无忧早早就学会了说话,且表达欲旺盛,很爱对着父母撒娇,哪怕说的话让大人听得不明不白,无忧也始终坚持着阿巴阿巴。
但宗珩至今,都是个偏沉默的性子,若非饿极了、困极了,偶尔哭闹两声。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定定地对这个世界观察,像个冷峻的旁观者。
谢小盈起初十分担心孩子的性格有问题,好在宗珩十分爱笑。不管是她来逗,还是宗朔来逗,宗珩都会给面子地咯咯乐两声。他也知道与姐姐亲近,在船上两个孩子一起睡,一觉醒来,宗珩都是抱着姐姐的手,有时候是啃在嘴里,有时候是压在脸下头。无忧抱怨手上都是弟弟的口水,宗珩就咧着嘴,露着小ru牙,笑出罪魁祸首、死不悔改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