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吵到对方,温雁晚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拉开椅子,坐下,又拿过桌上没抄完的数学公式,握笔摊开。
他的手骨节分明,指骨稍稍曲起,握笔的姿势标准。
天热,袖口被整个卷了起来,露出瘦削的腕骨,随着书写的动作上下起伏,手背青筋微微凸起,漂亮而有力。
抄了两遍,温雁晚忽地放下笔,猝然朝身边人看去。
陆潮生半阖着眼,看不清神色,白皙的指尖紧紧攥着温雁晚的校服袖口,整个身子几乎趴到了温雁晚的身上。
而后五指并拢,收紧,用力朝前拽去,将自己的身体与对方彻底贴合。
微微抬起的眼睫下,是一双被泪雾蒙住的迷蒙的眼。
双眼失焦,呼吸急促,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
朝着温雁晚的面庞逐渐逼近。
温雁晚走后,那种刺骨的寒冷终于卷土而来,与此同时,如黑色泥泞般浓稠的困意逐渐渗透进大脑,促使陆潮生再次陷入了昏睡。
下午的太阳烧得又红又辣,却丝毫照不进陆潮生冰冷的血液里。
寒冷与困意的双重折磨,像是无形的黑洞,在身体不断翻卷。
思维意识被吞噬,大脑愈发混沌,身体也软弱无力,直到……一股熟悉的、甜美的、滚烫的味道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然后,在身边停下。
好冷,太冷了……
像是被诱饵勾引的鱼,陆潮生伸手,紧紧攥住了温雁晚的衣袖,身体控制不住地朝那温热的源头逼近。
眼前像是蒙着一层雾,世间百色都尽数褪去。
恍惚间,他似乎又回到了昨晚,回到那个怪陆离的酒吧。
面容俊美的少年单膝跪地,为自己斟酒,浓密眼睫微垂,看不清神色,唯有那轻薄的唇瓣上落下的晶莹光斑,成为黑白世界唯一的颜色。
是被冰冷酒液沾染后,留下的暧昧的痕迹,让人忍不住……想含进唇里,好好品尝一番。
鼻尖相抵,呼吸交替,鼻腔间满是对方温软的气息。
距离太近,近得几乎能感觉到对方睫羽轻颤时,与自己眼睫纠缠的柔软触感。
唇瓣相触仅在咫尺。
微不可查的距离里,陆潮生神情迷离地望着那抹颜色浅淡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