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愣愣看着她,“是又如何?”
沈氏笑道:“这可太好了。婉婉,你知道吗?早在一个月前,唐枕就将他所有铺面田产都移到了你名下。”
昏暗的房间中,婉婉听见娘亲继续道:“婉婉,唐家没救了,你将那些东西都卖了,咱们悄悄离开安州,远走高飞,好不好?”
第39章一更夫君你再不努力我就改嫁了
闪电从窗外刺过,一瞬映亮了屋子里沈氏的脸,婉婉忽然像是头一回认识娘亲,睁大眼睛静默地打量她。
沈氏面上疑惑,“婉婉,为何这样看我?”
婉婉神志有些昏沉,嗓子就像是扎了好几根刺,每说一个字都是细细密密的疼,“为……什么?”
沈氏叹了口气,“如今唐家倒了,你总要为自己多考虑,再说了,唐枕不是不喜欢你,不是一直不同你圆房吗?也许这正是你的缘法。你自己想想,难道不是如此吗?明明并未怀孕却生出误会,明明唐家阖府被抓,唯独你因此逃过一劫……也许这是唐枕上一世欠你的,所以这一世他来还债了。”
她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脑袋,就像幼时哄她睡觉那样,“你此时年华正好,又是清白之身,还有偌大财富,只要与唐枕和离,去哪里不能安身立命?到时候娘再给你选个如意佳婿,一定比那唐枕好上百倍!”
婉婉眼睫湿润了,“可是娘,你以前不是教我,要事人以诚,事夫以真吗?我既然已经嫁给了唐枕,就是他的人了,他受牵连入狱,我不应该追随等待吗?怎么可以背他而去?”
沈氏看她,像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我的确是这么教过你,但那时候唐枕是太守独子富贵双全,与现在如何能比?况且我当时说的是一个能庇护你、照顾你的人,而不是一个全家被抄,沦落牢狱的废物。”
在婉婉震惊的目光中,沈氏继续道:“这世上人尽可夫,唐枕既然已经无法再庇护你,你还念着他有何用?不如趁现在年华正好,再找一个有权有势的,婉婉,你值得更好的人。”
婉婉摘下额上湿帕坐起来,“娘,唐枕对我好,唐家对我也很好,我不能这么自私。”
闻言,沈氏面色一冷,“什么叫自私?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难道不是人之常情?你去看看外头,多少男人富贵了就抛弃原配另结新欢?多少男人吃喝嫖赌到最后典妻卖女家破人亡……这才叫自私!你又没做对不起他的事。自私的是唐枕才对!他要真为了你好,他就该在得知消息时好好护着你,怎么会让你险些被官兵抢了去?他就该立刻写封和离书放你自由!”
婉婉呆呆看着沈氏,“娘,你怎么会这样想?当初、当初要不是唐枕,如今家里还是容姨娘做主,你忘了吗?”
听她提起这件事,沈氏面色缓了缓,“娘当然没忘,娘也感激他,唐枕虽然名声差,但对你对我倒算不错。念在往日情分上,等他在和离书上签了字,我会花些钱让他吃几顿好的,也会买通狱卒不要为难他。”
泪珠滚滚而下,婉婉想张口,可她对上沈氏的神情,忽然间明白,她说什么都没用。就像是过去那样,娘亲不会因她的乞求和哭泣妥协。
毕竟是亲生女儿,看婉婉哭,沈氏心里也难受,她抱住婉婉安抚地轻拍,“好孩子别哭,娘知道你心里担心。不过娘都已经打点好了,还记得你表哥沈从吗?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他如今在锦州德广王麾下管军粮马匹,这个职位非心腹不可任。他上次回来,就是想要接我过去,但我那时担心你,就没有答应。前几日,就是你和唐枕去郊外别院的那几天,他又送信过来,信里还有几份路引和通关公验,他说只要我们愿意,随时可以前往锦州投奔他,蒋家会派人护送我们过去。”
“你放心,那个给你看诊的大夫已经封口了,不会有人知道你其实没怀孕,这几日你就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我们立刻离开。”
婉婉一愣,“那爹呢?也一起走吗?”
沈氏神色淡淡,“过去那么多年,他将我当个死人,如今咱们要走,也不必顾及他。你放心,咱们现在有钱有人,不会让他阻挠我们的。”拍拍婉婉的手,沈氏继续道:“婉婉你听着,如今世道乱,各地都有起兵谋反的,安州富庶,早就是别人眼里的肉,也许再过不久,这里就要陷入战火,到那时候想要走就来不及了。”
婉婉垂眼,不发一言。
沈氏了解她的性子,她知道女儿会听话的,“我让人给你送药过来,你喝完先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