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端正了表情,英俊的眉眼间却透着黯然,“婉婉,我知道你如今已经厌烦了我,毕竟我不再是从前那个单纯天真的少年了。为了权势地位,为了推翻这可恶的世道,我不得不走上一条充满鲜血与阴谋的道路,这条路甚至没有回头路,不知多少人被权力和阴谋腐蚀,变成野心勃勃的陌生人,我很害怕,我不想变成那样,所以我才会想要跟你玩,我现在是一艘风雨之中漂泊不定的船,只有你才能当我的锚,如果失去了你,我将再也找不到回归的方向,我将被风雨越推越远,我怕有一天当你看见我的时候,已经认不出我了。”
婉婉仍是面无表情,毕竟,这段曾经让她动容到抱着唐枕大哭的话语,她已经听了不下十次,甚至当唐枕说出上一句时,她已经能熟练地在心里背出下一句了,她想,这一招已经没有用了,唐枕很快就会开始下一招了。
果然,看见婉婉无动于衷的唐枕,立刻换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他直接蹲下身牵住婉婉的衣角,仿佛自己是个十岁的孩子,仰头用央求的目光看着她,“婉婉,我求你了,唐枕求你了,你就原谅我这回吧!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戏弄你了好不好?”
“好不好嘛?嗯?”
唐枕其实是生得很好看的,尤其是在婉婉眼里,他越长越好看,被他蹲下来这样撒娇,明明并没有说什么情话,可是婉婉一张脸都红得快要烧起来,她只好将他拉起来,“好啦,你不用这样,我不就是威胁了你一下吗?”
婉婉很无奈地表示他们两清了。
正在这时,朱二进来禀报,说赵太守一行人已经进了府中大堂。
唐枕面上的笑一下没了,婉婉看了他一眼,道:“宴客的席面准备好了?”
“这?”朱二看了唐枕一眼,婉婉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唐枕。
唐枕:“不用准备宴席,他们还不配让我招待。”
他这样说着,然而走到大堂时,却换上了一张亲切的笑脸,对着赵氏父子好一番嘘寒问暖。
耳朵被折磨了一路的赵氏父子:……
这唐枕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真不是故意的?
父子俩看了眼空空如也莫说歌舞连被茶水都没有的大堂,神情恍惚。
第67章一对
明明连杯茶水也不肯奉上,却是一副说亲道热的模样,赵氏父子一时竟不知唐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唐枕顺着赵氏父子的目光看向空空荡荡的桌子,很是做作地叹了口气,“世伯勿怪,实在是府库空虚,已经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招待二位了。”
赵氏父子进入太守府后,那些时刻在他们耳边嗡嗡嗡的声音立即停了。要不然现下还真是没有精力来应付唐枕。
一听唐枕这样说,父子二人心中顿时明镜一般,一眼照出了唐枕心中所想。
赵之近心道:唐枕再厉害,终究只是个年轻人,以为他们看不出来吗?
心里这样想,面上却还是一副长辈的慈和态度,“贤侄且放宽心,我们这次前来,就是来解安州燃眉之急的。”
赵伯秀道:“不错,我们赵家,连同另外三家的船舱里都带了不少绢帛米粮,少说也够安州吃上两月的。”
唐枕顿时大喜,“当真?”
赵氏父子自然是点头,就听唐枕道:“那好,我立刻差人去将船上米粮运过来,赵世伯,你与另外三家对安州的牺牲与奉献,安州上上下下绝不会忘,今后安州若是再缺钱缺粮,还望世伯能继续号召其他世家带着钱粮来援助。”
唐枕这话似乎很得体,可是听在赵氏父子耳朵里,却很是怪异。
没等他们说话,唐枕便开口了,毫不客气,“卸下米粮绢帛后,还请世伯带着其他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安州如今捉襟见肘实在无力招待诸位。”
赵之近带着钱粮而来,就是因为心中理亏,才谋算着送些好处给唐枕,好让自己继续回到安州做太守甚至刺史,至于唐枕……他杀石啸、夺回安州有功,掌个安州兵权并不过分,完全可以与他共治安州府。
可是赵之近没想到,唐枕竟然这么贪!他竟想拿走钱粮却将他们赶出安州?
因为带了尽一万兵马,赵之近心有底气,所以此时说话还算和气,“贤侄这样,莫非是想效法王佑之流,也图谋造反?”
唐枕并不顺着他话锋,而是自顾自道:“这么说,世伯不肯照我的意思办?”
眼前的唐枕锋芒毕露,跟以前那个言行散漫的纨绔大不相同了,听出他语带威胁,赵之近面色僵硬,“唐枕,本官在外边还有兵马,你若是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