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含糊地应了一声,“五个月。”
“还要五个月啊!”
身边传来唐枕轻轻一声叹息,婉婉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明明他早就知道她的生日,为何要这么问呢?
然而婉婉实在是很困了,念头在心底转过,便随着睡意飘远了。
在两人相对而眠的窗外,一只彩色小鸟啾啾叫了两声,扑棱着翅膀飞出唐家,一路振翅飞进了皇宫一株树上,它抖抖羽毛,又好奇地蹦到一道精致的窗沿上。
就在这时,窗内传出砰的一道瓷器碎裂的声音,吓得小鸟抖着翅膀又飞走了。
而那窗内,帝后二人相对而坐,地上是被摔裂的杯盏,宫人们停在门外,却惶恐地不敢进去。
皇后看了眼摔碎的东西,并不辩解自己的失态,而是道:“夫君,我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皇帝:“你没有听错。我的确打算将所有儿子孙子都送出京都。”
皇后沉吟片刻,猜到:“是不是因为唐枕说了什么?”
老皇帝眯起了眼睛,“唐枕是个好孩子,老实又忠心。民间传他是将星转世,我如今是真信了。”他握住皇后的手,“我一再逼问,他才告诉我,他说我是天子,身怀龙气,但是子孙太多分薄了我的龙气,如果留一个孩子在京中做太子,其他人都送出去,就能避开他们吸走我的龙气。”拍了拍皇后的手,他道:“咱们都这把年纪了,权力江山都是虚的,比不得问道升仙。我一个都不想留下,我们夫妻好好修炼,一起得道,延年益寿。”
第79章跑还来得及吗
当今一共有八位皇子,每位皇子又各自生育了儿女,这些皇孙们又都各自婚嫁生子,皇室成员加起来得数上个半天。这些人一直留在京都中,即使有了封地也以各种借口逗留京都,先太子还在的时候,当今还约束过这些人,先太子走后,当今索性就不管了,仿佛在看这些人什么时候能斗出个结果来。
五月初五这日,今上忽然下了一道旨意,命所有皇室子弟离开京都前往封地,不得再在京都逗留。
无论哪位皇子,收到旨意时都懵了,甚至有人暗暗腹诽,这老皇帝莫不是疯了?要说是他选出了太子,为了给太子铺路因而将他们赶出京都也就算了,可现如今太子之位空悬着,他这么急吼吼将人赶出去是几个意思?
此时无论是有野心的没野心的,都发动自己身后的势力极力劝说皇帝,京都多好啊!地方又大又安全,有天鹰骑在,京都附近的两州压根无人敢进犯,但是出了京都就不一定了,有的皇子封地离京都近些倒还好说,有的皇子封地跟乱党就在隔壁,这谁能睡得安稳?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角力甚至是逼迫,当今都没有任何改变决定的意思,这位登基才三年的皇帝,年纪老迈得几乎可以入土了,此时却犟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短短两日内,朝堂上吵得几乎要翻了天,然而老皇帝就是八风不动,一句话就压得他们死死的,“如今你们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难道是嫌我死得慢,现在就想篡位气死我?”
这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寂静,反而是舒长锦率先出列,说皇爷爷您别气,大家这样劝说是因为担心您身在京中享不到天伦之乐,这是人之常情并不是想要逼迫您,既然皇爷爷执意如此,那一定是另有深意,我们这些子孙资质愚钝没能看出来,但我们一定遵从您的旨意离开京都。
舒长锦这话一说,皇帝脸色好看了,其他皇子皇孙面色就青了,皇帝老糊涂了,你这小崽子也糊涂了,你要离开京都自己去,不要代表我们!
京都因为此事吵得沸反盈天,谁也不知道罪魁祸首已经坐着楼船带着钱粮轻轻松松回到了安州府。
唐枕和婉婉这一来一回花费了两个多月,等回到安州城时,已经是六月了。
唐守仁夫妇收到消息,一大早就守在码头处等着了,终于见到一艘熟悉的楼船缓缓破开江面晨雾而来,还不等高兴,就看见楼船后边跟了一二三四……十艘大小不一的船。
最显眼的是其中两艘船上贼寇的旗子都没撸下来,一面大大的“冯”字旗还在船上随风飘着。
唐守仁眼尖,看见一个面有刀疤的粗犷男子被五花大绑吊在船上,立刻认出这就是在朝廷通缉令中位于榜首的海盗冯山。
等到为首的楼船靠岸,舷梯放下,唐枕和婉婉相携从船上下来,唐守仁夫妇上前仔仔细细打量两人,确定都好好的没啥事,才嗔怪道:“不是说一路上风平浪静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