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识没空管他,捡起地上的荷包,打开一看,才刚修好不久的玉冠已经粉碎了。
还在叫唤的男人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双可怕的眼睛盯上,像有一条冰冷的毒蛇从他背后爬过。
他后知后觉今儿偷了个不该惹的人,跪地求饶。
赵识面无表情让人将他扔到了官府门口。
荷包里的碎玉,破碎的拼都拼不起来。勉强凑在一块也看不清玉质上雕刻的样式。
赵识小心翼翼将碎玉倒了出来,尖锐的四角,将他的掌心戳出好几个细碎的血口,血珠一点点渗出,侵染了白玉。
手掌心密密麻麻的刺痛逐渐蔓延。
他低眸盯着看了良久,眼睛十分胀痛,又酸又疼。赵识自嘲一笑,她的东西都随了她这个人,想留也留不住。
赵识又开始怨恨,凭什么她就能一死了之?一把大火将过往烧的干干净净。她想舒舒服服的离开,不可能。
他不答应。
赵识时至今日也不肯承认那把火是明珠自己放的,她还怀着和他的孩子,就算她要逃要跑,要用死来逃避他,也舍不得葬送孩子的性命。
心口喘不过气的滋味又席卷而来。赵识的情绪已然有些失控,清淡的眉眼看着有点扭曲,他缓缓闭上眼,逐渐平息胸腔里翻涌的恨与痛。
赵识还病态用掌心握紧破碎尖锐的玉块,一手的血,也不在乎。
扬州城,比他想象中的无趣。
赵识还没待上几天就已经觉得没什么滋味,偶尔站在窗边听一场秋雨,又或是撑着伞去七孔桥上听一阵琴音。
多数时候,独来独往,孤独寂寥。
赵识以为自己到了江南,至少能睡上一个好觉。不过这也成了他的奢望,那些漫天血光的噩梦变本加厉,一场比一场真实。
梦里面,明珠听话极了,像只温顺乖巧的小猫,趴在院子里晒个太阳都高高兴兴,见着他还情不自禁会脸红,羞涩的同他说话。
而他自己大多对她是冷冷淡淡的,眉眼覆着一层摸不透的疏离。待她不差,但未必也有多用心,只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乐子,或者说是单纯满足自己的卑劣一面的欲望。
赵识觉得梦中的那个人,是他又不是他。
冷酷绝情的一面,和他倒是没什么分别。
可是他是舍不得这样对明珠的,更舍不得在寒冬里备上一杯酒,让人给她送过去。
他这个人做任何事都不会后悔。可是这一次,临到一半,就改变了主意,匆匆忙忙赶过去,已经去的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