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还是她跟女儿随口叨叨到这事,明明就一边忙着修改教案,一边漫不经心地应答:“这事有什么难的。不用跑村里,让他们直接去乡镇卫生院跟产检医生打好关系。现在乡镇卫生院除了挂水跟体检之外也就是给孕妇建档产检了。其他人可以不进医院,生小孩肯定要上医院吧。新农合能报销掉起码一半的生育费。这算来算去,都是赶紧办新农合划算啊。”
陈凤霞当时听得目瞪口呆,感觉女儿不愧是大学老师,解决问题的思路都跟别人不一样。
别说,这招还真灵。起码陈凤霞去拿办下来的医保卡时,将方法传授给那个帮她办新农合的小伙子后,过了一个月人家打电话回访服务质量满意度时,还特地感谢了她,说他们超额完成了任务。
现在,还是初中生的郑明明自然比不上长大后奇招百出,但她还是积极想办法结局问题。
妈妈说的没错,国家在处处都要花钱的情况下还口挪肚攒地分配出这部分资金用于农村建设,就应该好好利用这部分资源。否则钱就被白糟蹋啦。
郑明明想了半天,试探着问妈妈:“能不能让供销社帮忙宣传啊。像农村养猪养鸡养鸭这些,少不了去供销社粮站还有农科站这些地方。如果在那里进行宣传,说不定有人看到了去尝试申请就能获得批准呢。”
陈凤霞也说不上来此事到底是否可行。毕竟供销社职工是否清楚地方政府政策也说不清楚。但总归应该试试啊。做了未必成功,不做的话,天上可永远都不会掉馅饼。
她痛快地点头:“行,这事给安排上。能促成一件是一件呗。”
郑明明眉开眼笑,还在积极地强调:“如果成功了就该好好宣传,供销社是基层人民的福利社,能够为大家办实事办大事,供销社是人民的贴心人。”
郑国强叫女儿的话给逗笑了。这话放在二三十年前说还蛮正常。现在都进入二十一世纪了,就怎么听怎么充满了年代感。
陈大爹却肯定外孙女儿的策略:“很好啊,能给老百姓办实事的才是老百姓真正需要的,就是好。”
姜杰恍然大悟,难怪郑明明关注点与众不同呢。原来他们家平常讨论的事情就是这些,好听点儿叫做时刻充满了主人翁精神,难听点讲就是超级不接地气,怪怪的,跟上台演讲一样。
可是他们的态度是如此坦荡,又叫他忍不住想起天天教育自己这帮子孙要珍惜好时光将来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的爷爷奶奶。二老可是因为姑姑去美国留学就在当地定居的事耿耿于怀到今天。
其实整个大院里,有几家的小孩不是在国外生活发展呢。
嗐,没想到他在这里倒是碰上了爷爷奶奶的知音了。
饲养员推着猪食过来喂猪,顺口接话:“可不是嚒,哪个要那些花里胡哨的滑头。牛皮吹上天有什么用,正经办实事才是真的。”
他瞧见初中生好奇地伸头看猪食,笑着主动解释,“给小猪吃的,这可是畜牧站给配的比例,小猪粉浆%,粉渣38%,玉米18%,麸皮10%,花生饼或者豆饼就是榨油剩下的渣渣4%,再就是骨粉和食盐各占%。”
姜杰赶紧缩回头,讪讪地解释:“我就是随便看看。”
说实在的,养猪场的味道真不好闻,就是小猪吃喝完了也要拉撒。可是郑明明他们没有离开的意思,搞得他也不好意思主动说要离开。
陈大爹夸奖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饲养员:“你身体好哦,看着就硬朗。”
饲养员一边添猪食一边笑:“吓,不能比了,跟以前早就不能比咯。照三十年,我们大队自己建养猪场的时候,一百二十间猪舍全是我们自己上山砍树打石头下河挖沙盖起来的。那个时候真是猛。像这个运料车就是那时候我们从废铁堆里找原料,在公社修造站给拼出来的。可惜搅拌机、青饲料切碎机还有打浆机都锈没了,不然那还能拿出来用。”
姜杰忍不住惊叹:“你们自己造出来的?”
饲养员哈哈大笑:“那当然了。那时候买东西可不比现在方便。再说也没钱啊。连煮饲料的柴火都不够。我们没办法,开始用中曲发酵粗饲料喂猪,给猪吃发酵过的干草喝凉水。那一年冬天我就没离开过猪圈,连大队吃年夜饭都是叫人给我端过来的。我们五个饲养员天天提心吊胆,就怕猪会拉稀拉死了。”
姜杰下意识地追问:“后来呢,后来猪怎么样了?”
“很好啊。”饲养员乐呵呵的,“一个个长得好的很,那年我们大队还受到了县里的表扬,说我们养猪积肥工作做得好。我们还坐着拖拉机去县里受表彰呢。那是我头回进县城。哎呀呀,看到三层高的楼房,我眼睛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还有这么高的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