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另一个自己,满面病容地躺在床上,向一个男人恳求,求他去国师府为自己求药。
崔子嫣想起来,这是她第一世时最后度过的那段时光,那也是她和朝熙最恩爱的一段时间,那些小妾们都跑了,无人再和她争夺宠爱,朝熙眼中终于有了她的身影。
所以哪怕上国师府求药有损尊严,为了她,朝熙还是去了。
崔子嫣飘在朝熙身后,是的,她现在不是实体,除了她自己,无人能感知到她的存在。
她跟着朝熙走出家门,来到国师府,看见朝熙扣响国师府大门,一个黑袍人走出来,朝熙说明了来意,“发妻病重,恳请国师赐药。”
黑袍人进去通报了,朝熙一个人等在门口,崔子嫣靠过去,爱怜地望着他:“相公不必再求了,国师府是不会赐药的。”
果然,下一刻黑袍人走了出来,崔子嫣愤恨地看向他,却没等到预想中的拒绝,那黑袍人给了朝熙一个药匣子,“国师大人说朝氏有罪,但罪不至死,所以开了慈悲赐药,希望你们以后多多行善积德,改过自新。”
朝熙面带喜色地接过匣子,“多谢国师大人。”
崔子嫣在一旁张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第一世时,朝熙明明对她说国师府拒绝了赐药,可是现在……
她跟在朝熙身后,看见他步履匆忙地往家赶,走到一半时,却突然顿住了脚步,看向一个店铺。
崔子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当铺,她看见朝熙只犹豫了一会儿,就捧着药匣子,走进了当铺……
她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得啼笑皆非。
她恨了这么久的仇人,却原来根本没有害过她;而她爱了两世的男人,却欺她骗她,最后还放弃了她。
她的两辈子,都活成了笑话。
崔子嫣看着男人逃离京城,看他用卖药的钱寻欢作乐,没多少时间便坐吃山空,艰难度日。
最终,他因为偷取东家财物,被东家命人毒打了一顿,丢到大街上。
崔子嫣冷眼看着那具身体冷下去,朝熙气绝的那一刻,她心中积攒的怨愤终于消散。
她感到自己的灵魂被一股力量拉拽,意识很快陷入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看见一个面貌柔美的妇人正坐在窗前小榻上,一个手里握着梅花、脖子上戴着长命锁的男童坐在她怀里,开心朝她喊:“姐姐,花花送你!”
崔子嫣低头看自己的手,那双手白皙小巧,是孩童才有的手,她这次回到了幼年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