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橙静静坐着,没有打扰对方。
守在凉亭外的翠姑隔着亭角垂下的轻纱往内看,悄悄抹了抹酸涩的眼角。
不知是不是错觉,殿下与冯大姑娘相处时好像有了精神气。
永平长公主出神的时间有些久,久到风把轻纱吹起,不耐烦吹动她的裙摆,这才回过神来。
对面的少女眉眼沉静,既没有不耐烦,亦没有紧张忐忑。
就仿佛本该如此。
永平长公主脱口而出:“冯大姑娘可愿做我的义女?”
冯橙愣了一下,望着永平长公主一时忘了说话。
永平长公主也愣了。
她不明白刚刚为何问出那句话,明明在请冯大姑娘过来时,她就是听着令人烦躁的蝉鸣想见一见这个小姑娘而已。
迎月性子活泼,到了炎炎夏日会偷偷爬到树上捉知了。
她其实是知道的,但并不想太过约束女儿。
在她看来,年少时快活一些,当长大后不得不面对人生风雨,能从这些美好的回忆中汲取勇气与力量。
那时的她,何曾想到女儿永远不会长大了呢。
问出这话后,永平长公主其实有些迟疑。
她认冯大姑娘为义女,是为了满足自己重新拥有女儿的自私,迎月会怪她吗?
好像有些冲动了。
在对面少女沉默时,这个念头从永平长公主心中一闪而过。
而冯橙因为过于吃惊愣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回神。
“臣女感激殿下的厚爱。”她起身对着永平长公主福了福,“只是这样的大事臣女无法决定,需要与家人商议。”
她顿了一下,还是坦然道:“也要看家母的想法。”
如果认永平长公主为义母会让母亲不安,那她便不愿这样做。
世上比母亲身份高贵,强大能干的人不计其数,可别人再好,都不是父亲吟诵“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时,拥着襁褓中的她微笑聆听的那个妇人。
听了冯橙的回答,永平长公主有些松口气,又有些遗憾。
她一时理不清复杂的心情,歉然道:“这样的大事确实不该随口说说,是本宫思虑不周了。”
冯橙亦松了口气。
能借着永平长公主的另眼相待让她在家中不至于如履薄冰便足够,至于攀龙附凤的心思,她并没有。
“夏日炎炎,冯大姑娘在家中一般做什么?”
这种话题对冯橙来说就轻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