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追月不哭了,又道:“您也知道姨娘是刺史老爷从外头带进来的妾室,这么多年一直备受老爷宠爱,别说老爷家大业大在这禹城说一不二,就算是看在姨娘的面子上,您进府不就一句话的事么。”
“所以啊姑娘,咱不耽误时间了,老奴带您回府与姨娘团聚。”
云追月抬头,沾了湿意的脸上喜笑颜开,帕子一甩,头一回,脆脆的声音响起:“小天,听到了吗,包袱都收拾好了没,咱们要进府了!”
下一刻,就在宋嬷嬷和春草诧异的视线中,云天抱着两个包袱从房间里出来,走到云追月面前,像是没有看见眼前多了两个人一样,弯眼露出几颗小白牙。
“阿姐,我都收拾好了,咱们可以走了。”
回府的马车上,宋嬷嬷欲言又止。
“这,姑娘,这您先前没说还有一个弟弟啊,姨娘也没说她在那日照县还有一个儿子啊?”
云追月捧着马车里烧好的香茶轻轻抿了一口,软软道:“小天是我爹生前认下的儿子,进了云家族谱,我来禹城怎可抛下他一个人。”
“娘那边我自会与她亲自说明,不知嬷嬷还在担心什么?”
宋嬷嬷有口难言,谁叫她们先前的话讲的太满,什么要饭的都能进府里给老爷当儿子,现下若是要让这孩子下车,不是在说他连个要饭的都不如吗?
还没进府呢,就得罪人了,忒难办。
因此宋嬷嬷和挤在车尾的春草都不说话了。
刺史府后院,花芜院里花姨娘守在院门口等了半日,还未见人影。
“怎会要这么久,莫不是生了什么事?”
她的大丫鬟绿雅从后面追上来,抱着一个精巧的小手炉递上来,“我的姨娘哎,这才二月天冷意还未消退,您上回又病了大半个月,怎敢站在院子里吃风,头风又发了怎办?”
花姨娘转过身来,一张与云追月五官有六七分像的脸上依稀可见几分病后的蜡黄气虚。
只不过她眉目间流露出的熟媚风情把这病气掩盖了大半,似春风条柳的盈盈身段往院门口一站,过路的仆从见了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暗道一声,好一个娇弱依依的美妇人,勾人的命。
花姨娘细眉拢起,“也不知道我的月儿会不会怪我这个当娘的,没能亲自去接她进府。”
绿雅笑道:“哪里会,姨娘病未好全,小姐定是个体贴的。”
这边厢,花姨娘踮着脚还在等,绿雅苦口婆心还在劝人回屋等,那头一身深青褂子的宋嬷嬷露头了。
“姨娘,老奴把小姐接回来了。”
宋嬷嬷话一落,坠在身后,一路上安安静静不乱问话,不乱偷瞄的云追月便被一个香喷喷的怀抱箍得紧紧的。
“娘的月儿啊,你终于来了,娘想死你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呜呜,我的苦命女儿啊,这么多年受罪了,怎么现在才想起为娘来了啊。”
花姨娘连女儿长什么样都来不及看,便一抱搂过女儿抱在怀里哭。
只不过下一刻,耳边冷不丁响起一个冷静的带了些冷漠的声音。
是云追月。
她娇娇细细的道:“是爹爹,是因为爹爹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