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霆之走后,云追月姐弟俩用完饭出了广丰楼,按照安排好了的,又去戏楼听了一个多时辰的戏,直到半下午才回到花芜院。
三日后到了她生辰这一日,花姨娘在院子里给她摆了一桌席面,请了四小姐、八小姐,就连十一、十二都带着小礼物赶来了。
热热闹闹的闹了近一日,底下的丫鬟婆子们也赏了一桌吃食。
待昏黄暮色缓缓而来,人都散了,花姨娘又摸出一个精巧的盒子,捧在云追月面前,笑的一脸慈爱。
云追月打开,看见躺在里面的两样东西,也忍不住惊讶。
鲜少见到女儿在她面前这般行举,花姨娘笑得开怀。
完了,又用帕子压了压嘴角,指着盒子里的东西说道:“这上面红布包的是一枚金老虎,往后,娘每年都给你打一个。”
“还有底下的这张地契,这是在南街上的一座杂食铺子,当初老爷给我的,现在娘也给你了。”
既是给她,她自然是受了。
云追月眉梢微抬,瞅了花姨娘一眼,嘴唇动了动,添了几分真情实意道:“谢谢姨娘,我以后会好好打理这间铺子。”
拿了她的铺子连句娘都不肯喊,这女儿像极了她,心硬!
花姨娘在心间低低叹息几声,手里的盒子交到神情已归于平静的云追月手上,嘱咐她早些歇息,这才离开。
这之后,三月中,八小姐段南霏急慌慌出嫁,然后是六月初七小姐段南淓紧随其后,到了八月,久居刺史府的两位京都贵少安世子与闫二公子也打道回京。
只不过,二人是各走各的,临走时不仅是段连山,就是段兴荣都没有出来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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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明日禅阳寺你去吗?”
青荷院,四小姐段南枝的院子里摆了一副棋盘,端坐于对面的则是云追月,二人正下到收尾处。
“夫人昨日已派人去花芜院传过话,自是要去的。”云追月落下黑子,毫不留情地堵住段南枝的棋路。
段南枝手指间捻着的棋子扔回罐子里,笑道:“我输了。”话落,眉心夹带担忧,看向云追月。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一旁正在临摹画作的十一小姐段南灵忽地接话道:“四姐姐,月姐姐,明日南灵想和你们同乘一辆马车。”
她旁边趴在桌子上吃点心的十二小姐段南恬拍拍手心里的碎屑,跳到云追月身边指着段南灵道:“十一姐,你做什么总喜欢黏在月姐姐和四姐姐身边呢?”
说着,自己双臂一张搂住云追月的手臂,嘻嘻笑道:“那也不能丢下我,明日十二也要与两位姐姐同坐一辆马车。”
自八小姐段南霏出嫁后,云追月在府里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四小姐段南枝一人,段南灵与段南恬姐妹俩则是在青荷院遇到过几次,这才慢慢熟起来。
但是,她们也没有熟悉到可以抱抱的程度吧?
相处这几年,早已知道云追月不喜与人亲近的性子,段南枝瞥见她脸上的不自在,遂隐下笑意,朝抱着云追月不撒手的段南恬道:“还不快放手,再抱下去就不让你坐了。”
“啊呀,那可不许。”段南恬伸伸舌头,这才放开云追月,又跑到桌子边去看她家姐姐画画。
段南灵手中的笔头点点妹妹的眉心,叫她不要这般淘气,然后再去看正在捡棋子的云追月。
眼尾一勾,含着期待道:“月姐姐,明日云天会跟着我们一道吗?”
云追月手下动作一顿,不知道段南灵为何突然问起弟弟,但还是回道:“今日天不亮大公子带人出城剿山贼,云天也跟着去了,估计明日还在路上。”
“剿山贼?难道是月初劫杀了朝廷命官的那窝土匪?”
段南灵手中的笔落在画布上,一团浓黑的墨迹毁了半幅画。
她站起身走到云追月身边,声音急切道:“月姐姐,那黑山不仅地势凶险,里面的土匪更是shā • rén如麻,云天还这么小,他怎么也跟着去了?”
“大哥哥怎么能允许他去,若是出事了怎么办?”
云追月探询的视线落在段南灵身上,“你很关心我弟弟?”
段南恬紧跟着跑过来,“对呀,你为什么这么担心云公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才是他姐姐呢!而且,方才你要和月姐姐她们坐同一辆车,是不是因为云公子?”
段南恬说到这里,仿佛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后退一步,手指着段南灵惊道:“啊,我知道了,你中意云公子,你喜欢他!”
“姐姐喜欢云公子!”
“小十二,莫要乱说!”段南灵脸上烧得通红,慌乱地扑上去捂住妹妹的嘴巴。
“南恬,你都在说什么,谁喜欢他,你再乱讲我告诉娘去,叫她罚你!”
云追月:哦豁!不得了,弟弟出息了。
“好了好了,成什么样子,南恬也大了,怎么还能像小时候那般随意开你姐姐的玩笑。都坐好了,再闹下去把底下的丫鬟婆子引来了可好?”
段南灵那粉红似三月桃瓣的脸蛋尽是落入段南枝眼里。
她摇了摇头,想不通十一妹妹虽然今年及笄满十五了,女儿芳心初露那也是能理解的,但是,为何是对一个十一岁的毛孩子?
难道月儿的弟弟小小年纪有什么过人之处?
云追月低着头,小指缠在胸前的发丝上,正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