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落花,夏有盛暑,转眼已是七月初,整个禹城仿佛被烧着了一般,热气腾腾,枝柳蔫蔫。
刺史府开始用冰了,用完午膳,整个下午,云追月便躲在屋子里小憩,脚边是冒着冷气的冰匣子,手边是刚从井里取出来的鲜果子。
舒服得哦,昏昏欲睡。
“小姐。”
昏昏欲睡的云追月手中半握的古书被从外头掀帘进来的春草一吓,掉在地上。
春草肩上还挎着包袱,忙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去接书,“小姐,春草回来了,小姐你睡着了?”
因为是在自个儿的屋子里,云追月只穿了一件轻薄松软的柔纱裙,满头乌黑的青丝垂在肩上,尤其是她此刻睡眼朦胧俏脸微红,直叫春草盯的目不转睛。
只以为不过休了两日假,回来小姐都变得更加温柔又亲切了呢。
“不是准你明早再回府吗?怎么这个点回来。”云追月坐起来,神情懒懒地从桌子上端过茶。
春草却是脸上表情鬼鬼祟祟,抓着包袱的手动来动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追月眼梢往前一撩,“瞧你出了一身汗,杵在这里干嘛?还不退下去洗洗再来。”
“小姐……奴婢,奴婢有一件事特地赶回来想要和你说,奴婢,奴婢真不知道该不该说。”
春草这是又从哪里捡了瓜皮回来了?
云追月省得和她废话,一个字,“说。”
“哎!这可是小姐您要奴婢说的。”
春草攥住的小手儿一松,先是回身往门口滴溜望了两眼,这才折回来压低声音,作出惊讶又慌张的神情道:“小姐,奴婢在外头撞见姨娘偷人了!”
“什么?”
云追月一下子坐正了身体,连累手边的茶差点翻了。
春草上前接住,“哎呦呦,小姐小心你的茶。”
“你说看到你姨娘偷人?”
春草急咧咧赶回府渴得很,她眼睛落在一边的茶壶上,咽了咽嗓子,“就是姨娘啊,奴婢看的真切,她身边连半个丫鬟都没带,就连那奸夫春草都看的一清二楚的。”
料想春草不会随意说假话。
云追月抬手指了桌上的茶,“去喝吧,喝完了把你今日所见,从头到尾给本小姐讲清楚了。”
说完这句,云追月踩着鞋子到了门口,招手唤来廊下一个打盹的小丫鬟,“你去看看姨娘在不在屋里,快点来回我。”
半刻钟后,小丫鬟回来禀告花姨娘并不在院子里,这厢春草把自己看到的也全部都说了。
待人退下后,春草站在一边小心地觑着云追月看不出喜怒的脸色,忍了忍没忍住开口道:“小姐你看吧,姨娘果真不在府里,奴婢可是亲眼看到她进了那间客栈的呀。”
“还在隔壁间的墙洞洞里看到姨娘靠在那个奸夫的怀里,那个奸夫虽长得挺人模狗样的,但他竟然还搂着姨娘不让她走呢。”
“你怎知道墙上有一个洞?”
春草顿了顿,睁着一双憨憨大眼,“我是去找我嫂子,她在客栈帮工了两年,啥角疙瘩不知道啊。”
“哦。”云追月食指点在桌面,长睫盖下去的眼底起了暗色,“若是叫你再遇见你姨娘的奸夫,还能不能认出来?”
我姨娘的奸夫?
春草心想,明明是你亲娘啊。小姐怎的如此镇定,且还一口一个你姨娘你姨娘的撇干关系的感觉?
虽是脑子里这般想,可春草不敢说出来,只点点头,保证道:“认得!就算他离的奴婢两条街那么远,奴婢都能认得!”
这里说完了,云追月遣春草下去洗洗,自个儿也没了困意,穿了鞋走到花窗边,望向花芜院满院的绿丛花树。
虫鸣和热风就在耳边,她回忆着这几年在刺史府与花灵的相处。虽说当初花灵把她找回来的原因更多是为了她自己,但不可否认的是,花灵对待她是一日日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