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要交代的事情自是与段连山有关,与禹城各处矿采有关,与他近些时日带上远叔暗暗所为有关。
这些一件件事由放到今日连起来简单明了,但云追月听在耳朵里,逐渐火起。不为其他,只是因为云天竟背着她干了这么多出乎意料之事,且事事都极其危险。
他怎么这么能呢?
他才十一岁竟就有这般高深险害的心思?
云追月看向面前的弟弟,心中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她好似从未认真问及过他的身世。这般心思的孩子身体里流的血到底是哪家高门府第?
早几年云天拿出那块玉时,且她一眼看到玉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时,她便闪过一个极大的猜想,云天会不会是流落民间的世子皇戚?
在禹城的这些年,云追月收集读览了很多关于齐国风情志异的书籍,对于齐国有了更多了解。
齐国皇室血脉单薄,天子年逾五十只得两位公主。除了异姓王安王,京都还有一个齐宣王,乃天子同胞兄弟。
宣王妃来自京都勋贵世家的陆府,当年生产时拼死诞下一名小世子,死后不久陆府不知因何罪被天子厌弃,抄家降罪。
说来在日照县时,尤夫子曾信誓旦旦十分肯定那陆昭便是京都陆府二老爷的嫡子,若真如她所言,也不知陆昭为何流落至此。
云追月想到此,便又忆起禹城夫人们口中闲谈时提起过的那陆府出身的宣王妃,道是辛辛苦苦以命换来的小世子五岁那年竟是被后院恶奴一把火烧死了。
摇摇头,云追月收起飘散的心神,一双若有所思的眸子定在云天脸上。
哼,什么世子皇戚,这小子绝对是个黑心黑脑的坏胚子。
“阿姐,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云天在对面坐立不安,“我把所有事情都与你说了,这回儿一件都没瞒着。”
“哼!可别叫我阿姐,我不是你阿姐。”
“阿姐……”
云天这下子急了,起身的时候凳子被带的翻在地上,满脸的无措和惶恐。
云追月却是不再吃他这一套,手一指倒在地上的凳子,斜着眼睛哼道:“收起你那些小把戏,坐下慢慢把你的打算说给我听。”
见这卖好扮弱的手段被阿姐看穿,云天丝毫不知羞,乖乖坐好把近日的所有布置一分不瞒的都说了,且连夜里的梦都一并告诉了她。
云追月手肘撑在桌面上,良久才道:“你说你做了个梦,梦到段连山不久之后会被朝廷清算?”
“你还梦到很多不认识的人,梦到自己以后上战场shā • rén?”
云天望过去,看着云追月的眼睛颔首,“阿姐,我日日夜夜的梦好似是经历过的一样,我真的是太害怕了,不敢与人讲,更害怕阿姐知道后不要我了。梦里,我被人厌弃,是个不祥之人,连亲生父亲都要杀我。”
“所以,你梦里是何人?”云追月冷不丁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