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洲并不知道答案。
于是就变成了,明明江封作了这么大的死,可他却说不得骂不得,因为不管说什么江封都有理由反驳。
江封一直没有醒,但是楚燃洲已经在心里跟江封嘴炮过好几个回合了,每次他都输得丢盔弃甲,每次他都感受到什么叫做无能狂怒。
然而相处了这么久,楚燃洲也多多少少摸清了江封的性子。江封这个人吧,给点阳光就灿烂,你越顺着他,他越是作得没影,相反你要是一上来就先唬住他,他就怂了,比如现在这样。
虽然知道,但是看到江封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楚燃洲顿时就有点狠不下心了。
“疼就忍着,”楚燃洲表面上神色不变,“手松开。”
江封闭着眼睛装死,但手就是纹丝不动。
敌不动我不动,江封不懂楚燃洲也不动。他就不信江封现在这个虚脱的样子,估计醒一会儿就得再睡一会儿,能有精力跟他熬着。
楚燃洲继续咔咔嚼剩下的四分之一苹果,刚刚一口咬得太大,差点把他带走。现在反正威慑的作用已经达到了,便细嚼慢咽起来。
“楚哥,”没一会儿,江封唧唧歪歪的声音又传过来,“我想吃苹果。”
楚燃洲没说话,把剩下半个掰开但是没咬过的苹果,凑到江封鼻尖附近,一个刚好可以闻到苹果的味道,但是咬不到的位置。
江封身残志坚,仰头就要咬,被楚燃洲躲开了。
“没让你吃,你现在什么也吃不了,就是让你闻闻味。”
接着,楚燃洲就看着江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很委屈。但他及时错开了视线,避开了江封的委屈攻击。
“楚哥,”江封现在状态到底跟不上,松开了拽着楚燃洲衣角的手,“你欺负我……”
其实只要江封想,他可以演得更逼真一点,营造出一种疼到神志不清的样子,让楚燃洲真的心疼。但他并没有,方才的表演一直很浮于表面,可怜巴巴但浮夸。
就是因为表演痕迹太重,楚燃洲才会继续这么不咸不淡继续看他表演。江封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就是希望这样能让对方多消消气。
但江封显然高估了他现在身体的承受能力,基本上没说两句话,大脑就开始发沉,身上断了的那几处骨头,每一次呼吸的时候都在疼。
最重要的是,江封发觉,待在楚燃洲身边,他不仅对于情绪的感知会更加明显,对疼痛的感知,也会更加清晰。
“疼的很厉害?”楚燃洲这会儿握住了江封的指尖轻轻捏了捏。
江封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睛装睡。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只有江封身上监测心跳的仪,器在一声一声的响着。
他始终没有睡着,或许是因为疼痛的原因,或许是因为睡着了太过无聊,所以没有睡过去“江封,”楚燃洲的手依旧搭在他的手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睡着,我一直有些话想跟你说,但面对你的时候又很难说出口。”
江封呼吸稍微停滞了一下,但是没有动,只是闭目安静地躺着。
“之前因为担心你的身体状况,偷偷地进入过你的房间。也在联系不上你的时候,翻看了你的日记,但说到底这些都是借口,我只不过是打着关心你的旗号,侵犯你的隐私。”
他听到楚燃洲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开口:“江封,对不起。”
江封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情绪。在听了楚燃洲前面那些话时,江封就在心里预想过对方到底会跟他说什么,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因为这种事情跟他道歉。
“你昏迷的这几天中,有几次情况突然变差又被推入急救室,每次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我在心里是在抱怨你的。”楚燃洲轻笑一声,“虽然表面上不显,但实际上我一直抱怨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要经历这一切,但抱怨了几次之后”
楚燃洲停顿片刻,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中带了些鼻音,“我开始无比理解上一世你的感受,起码这一世的你还活着,但是上一世的我……”
病房中,监护仪随着心跳发声的频率比之前略微快了些。
“对了,我还没机会跟你说,”楚燃洲吸了吸鼻子,“那天晚上重新站在天台上的时候,我想起来了,上辈子我不是失足坠楼,而是罗阜把我推下去的,这几天光顾着你了,我都没得空找他算账。”
“先是完全不信任你,打电话过去质问,接着又让你听到了坠楼的全过程。重活一世,我这个被杀的,居然蠢到连shā • rén凶手到底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