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杯子时,双颊已经爬上红晕,尤以眼尾最明显。
酒劲熏得他头晕,连拿杯子的力气都没了,他趁着还有一丝清明,自己走回了卧室,到了床边,失重一般倒进柔软的被子里,跌进旖旎的梦乡。
这个梦最开始是美好的,他梦见自己躺在一朵细软的云上,每当有微风吹过,云就会左右摇晃,像摇篮一样,太阳好像就在不远的天边,温暖地照拂他。
直到有几朵蒲公英吹过来,落在了他的脸颊上,有些痒。
有几朵从手心沿着动脉表层爬向小臂,有几朵从锁骨沟跳跃而下,落进胸口深处,软乎的毛撵在敏感的位置上调皮地摩蹭,进而又有几朵落进了肚脐眼,顺着小腹上缓和的斜坡一路而下,最终停在了另一道入口处。
蒲公英随风而来,却带着熟悉的温度,他隐隐有些不适,想睁开眼,又有几朵压在了他的眼皮上,明明风一吹就该散得干净的白色小花,此刻却重如千斤,他怀疑自己要被埋进花丛里了。
后来风停了,这朵云却动得更厉害了,他怀疑自己要和云朵一样被莫名的蛮力撞散。
天上的太阳忽而射下千道光芒,其中一束刺过他的身体,击穿他身下的云,梦境瞬间毁灭,泼天的海浪迎面打过来,他被击晕后如石头般沉入海底,窒息的痛感渐渐叠加
有人伸手拉住了他。
“......远空?”
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却知道自己最该向谁求救。
那个人带他逃出了大海,白炽灯刺进双眼,留下几道耀白的光斑,纪知仰着头咳了两声,呛出一口湿润的液体,他以为是海水,但喉咙里却满是铁锈味。
“知?!”
厉少被他忽然咳血吓了一跳,他抓过被子盖住纪知下身的狼藉,冲出卧室让人备车去医院。
深夜10点,医院。
医生从急症室出来,拧眉问:“谁是纪知家属?”
坐在一旁的厉少起身,抬手示意:“我是,他怎么样了?是不是心脏病”
“你也知道他有心脏病?”医生反呛回去:“知道他有心脏病还让他饮酒?还是烈酒?!”
“.......”
“他体内酒精浓度高得吓人,要是再送得迟一点,恐怕命都没了!”
厉少责备地看向一旁跟过来的李阿姨,李阿姨连忙解释:“我,我以为纪先生爱喝,就给他倒了两大杯,待客当然不能小气,就,就都倒满了。”
“50度的威士忌,他喝了两大杯?”厉少没控制住情绪,怒吼道:“你他妈连酒要怎么给客人倒都不懂吗?!我难道没告诉你,给他喝一点就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