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似乎是真地生病了?
“农农,给妈妈一点买药的钱也好啊。”孙琳哀求道。
“我给你转账,还是之前那张卡。”纪知说。
孙琳无奈道:“那张卡都被老张控制了,转账没用,你能不能亲自过来,给妈妈结个医药费?我就在市里这个中心医院...农农,你一年没有理妈妈了,我养你一场,你真忍心不理我...”
纪知心软起来,电话那头毕竟是养育自己长大的养母。
他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走出次卧时,忽然想起,半年前录制综艺那次,养父把闻澈吓到后,厉少就派了人去守着张家的家门,按理说,孙琳不该跑到城里来,但他很快说服了自己,一定是病重了,才不得不去医院。
他开灯下楼,房子里空空荡荡,厉少把这栋别墅归到他名下了,现在他是这栋房子唯一的主人,却不是这个家的主人,连阿景都被“辞退”了。
没有人干涉他的自由,没有人阻止他大发慈悲。
他决定去医院看看,这次钱给得多一点,然后彻底跟张家划清界限。
出门前,知又想起,少曾经叮嘱他,不,应该是叮嘱闻澈,“不要跟过去的人有来往,就算有,至少让我知道。”
知给少打了通电话,对面没有接,他只能发去一条微信,说了自己的打算,为了等到回复,他特意在家里多待了10分钟,却没有等到厉少的回音。
他意识到,厉少只是不希望闻澈和纪知的过去缠绕不休,但如果是纪知本人,那就随他去。
夜里9点,知独自一人驱车投入夜色中。
厉少浑浑噩噩地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手边倒着两个空掉的威士忌酒瓶,一支高脚杯倾倒在地上,棕色的液体在地上铺出诡谲的液态形状,酒液洇到他的手腕上。
他酒量奇绝,灌了几瓶好不容易将自己灌醉,就着夜色倒在客厅的地上,无神的眼睛盯着天上那轮明亮,始终没有聚过焦。
他白天强打着精神,为了夺回闻澈的遗产而努力,夜里就一个人醉酒。
他多蠢,现在才意识到,那天在车上的一席话,一个吻,是闻澈在跟他做最后的告别。
绕来绕去,不是他的人就永远握不到手里,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沉浸在自我折磨中,根本没留意到无意中滑进沙发底下的手机震动了十数次。
直到那轮月亮被太阳取代,柔和的月光转为刺眼的日光,冰凉的地板被夏日白天烘烤至微暖,厉少才恢复了一丝神智,他听到手机在响,从地上坐起来,头脑混沌,有轻微的耳鸣,宿醉的遗留症状实在磨人,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视线移到桌上的手机。
律师打的是厉少的工作电话,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对方积极在电话里汇报追回遗产的进展,告诉少陆远空已经被顺利诉上法庭。
这算是今日唯一一件好消息,厉少却笑不出来,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完成闻澈的遗嘱。
他进浴室洗了把脸,镜子里的那张脸写满了近期宿醉的痕迹,憔悴得令人心惊,似乎丢魂的不是纪知,而是厉少。
他强打起几分精神,叫了司机开车在楼下等着,他这几天的工作重心全在闻澈的遗产追回上,连集团的事务都推给了心腹高层。
临出门前,他也没记起自己还有一部私人手机没带在身上,门关上后,屋子里恢复寂静,只有沙发底下的震动声此起彼伏。
这是纪知播出去的第25个求救电话。
外面看守他的人不知道他身上有手机,他甚至已经顺利报了警。
但这里的信号很差,接通后立刻就被中断,尝试数次后,他意识到可能是特定的信号拦截。
只有厉少的号码能畅通无阻地打通,可惜没有用,因为根本不会被接听。
他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像在雪地里燃起火柴的可怜人,火光亮起时,他催生出希望,火光熄灭时,他再次陷入绝望,如此循环往复数十次。
直到手机电量转为红色,直到小窗户里透出的天光变暗。
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像提小鸡一样把纪知从地上拽起来,好巧不巧,手机在这个时候滑落在地,屏幕上的电量预警还未熄灭,刀疤男捡起手机,看了一眼通话记录,那串110格外显眼。
他把手机摔到墙上,手机顷刻间解体。
纪知浑身颤抖,他被人提出了昏暗的屋子,扔到了一处明亮的客厅。
“老大,他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