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星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好笑:“那个幻境的主人是个富商……”
当时他一开局就出现在大街上,不清楚情况时,自然就放任身体继续往前走,没想到才走了几步路,还什么都没有发生,就眼前一黑,重新来过了。
“……后来我才知道,一开始富商脚边的地上就有一碇银子,因为我每次都没有捡,所以幻境就从头开始了……”
而那个幻境的真正执念,其实是想要赶在竞争对手害得他家破人亡之前,成功救下家里的人。至于脚边掉的那一枚银子,就相当于游戏主线剧情中可有可无的小支线,根本就不重要。
偏偏这人死后执念哪怕是救人,都还不忘之前漏掉的一枚银子,非要把它捡起来,才能继续主线剧情。可见这吝啬已是深刻入骨,死后也念念不忘了。
晏危楼听他说起那个执念之魂,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之意,却也从中听明白了宿星寒想表达的意思。
之前晏危楼经历的山村血案幻境,虽然不清楚其执念是什么,但显然是可以允许进行各种尝试的,每一次都是晏危楼死亡,才会刷新新的周目。
但像是那个“必须捡起地上的银子”才能继续进行的幻境,显然不一样。这执念之魂死了也念念不忘当初紧急回家救人时漏掉的一枚银子,可见有多执着了。
他若有所思:“明光你的意思是,这个幻境也是一样的,必须保证送亲队伍的顺利,才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嗯,确实和其他幻境有点不一样啊……”一共就只在一个幻境里认真尝试过几次,完全是一路物理度化、暴力破解过来的某人露出沉思,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照你说的,只要这条命还在,幻境不会那么轻易重启的。”
“毕竟,哪怕土匪成功抢亲,说不定又会有行侠仗义的大侠出现,成功反杀,重新将人抢回来呢!就算这幻境里没有什么高手,指不定我这个土匪其实心地善良,只是想要欣赏一下新郎的颜值,又将你安然无恙放回花轿了呢?”
他调侃了一句,对宿星寒轻眨了一下眼睛,神态极为轻松。
“还有,新郎如此倾国倾城色,说不定来一个色诱,还能反过来招降土匪,鬼迷心窍当了送亲队伍的护卫呢。”
宿星寒脸色微微发烫,难得露出淡淡的羞窘之色:“……不会的。”
他轻声呢喃的声音极低,晏危楼并没有听清,还在天马行空地编写剧本。
随口说了好几种走向后,晏危楼大摇其头:“这执念之魂也太没有想象力了嘛,只看新郎被抢了,就要从头来过。殊不知还有很多可能呢。”
晏危楼只是将人从花轿中抢了出来,这幻境就直接重启了,完全不给他发挥各种精彩剧本的余地。这倒是让晏危楼有点小失望呢。
显然,他的行为已经触及了执念之魂所不能接受的方向。或许,这场被中断的婚礼,就是其执念所在?
就是不知执念之魂的主体是谁?是怨恨被人抢亲从此毁掉终生,于是终日默默流泪,至死念念不忘的新郎;还是现在抢亲抢的欢,后来却后悔不该抢亲,哭着喊着只想将人送走的土匪呢?
这样一想,简直连画面都有了。
宿星寒没想到晏危楼这么皮,现在还在脑海中开各种小剧场,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怀疑,这类幻境背后的执念之魂,更强大,也更特殊。说不定还保留了生前的某些意识。”
其他的幻境都是死亡重启,就像是死板的系统机制。这种没有满足中途条件就会让你重新来过的幻境,反倒给人一种非常灵活,似乎有谁幕后操控的感觉。
四周色彩一片黯淡,宿星寒伸手指向那顶色泽绯红,灼灼夺目的花轿:“或许这顶花轿就是突破口。”
“有道理。”
晏危楼也点了点头,便弹了弹指间的火焰,目光看向花轿,又环顾四周。
“再不出来,我就要放火了哦。”
他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森白色火焰却在五指间腾挪跳跃,身后是灰白一片几近崩溃的幻境世界,哪怕语气再温和,看起来也仿佛是即将灭世的魔头,散发出一股极为凶残的气息。
“呼……”
一股狂风骤然从天地间拂过,穿过停在原地的花轿,轿帘被风掀开,露出了一道穿着绯红嫁衣的身影。
——之前还空荡荡的花轿中,不知何时多出了这样一道虚幻的人影。
凤冠霞帔加身,这人缓缓抬头看过来,露出一张艳sè • bī人的脸,只是肤色过于惨白,瞳孔深黑一片,几乎不见眼白。她绯色的唇仿佛由鲜血染就,唇角淌出了汩汩的鲜血,一身嫁衣都被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