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接一波的疼痛,将他折磨的近乎麻木,初时他还会忍不住痛呼,后来已经疼得喊不出声音了。暮天行又取了一枚丹药喂给他,青年有气无力地朝他说了句“多谢”。
暮天行见他面色并未好转,拿出瓷瓶打算再喂他一颗。青年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低声道:“你这药珍贵的很,莫要再浪费了,留着说不定有旁的用处。”
暮天行一直抿着唇不说话,不顾青年的阻止,又取出了两颗药丸,喂到了青年嘴里。青年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只得将丹药吞下,可这灵药似乎收效甚微,他服下之后面色依旧没什么好转。
洞外,楚沉吩咐侍卫们去找了一圈,果真找到了能帮上忙的人。
虽然找来的只是个村医,但总好过他们这些一窍不通的人。
“旁边的山头上还有不少人呢,都是大水来的时候逃出来的,有几个受伤了,我刚帮他们包扎完。”那村医看着四十来岁的年纪,身上还带着血迹,也不知是从哪个伤着身上沾上的。
“附近的农户都逃出来了吗?”楚沉问道。
“逃出来了大半吧。”村医道:“都是庄稼人,手脚快,反应也快。”
楚沉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又不禁想到了那有孕的青年,可惜他的夫君没能逃过一劫,如今青年即将生产,对方却无缘见到孩子一面。
“不错,你们还知道烧热水。”村医进来山洞,便见侍卫们已经拿陶罐煮了热水,还将众人的外袍铺在地上,给那临产的青年做了个一个临时的产床。洞里这条件虽然简陋了些,众人却也算是极近所能了。
“不慌,不慌。”村医检查了一下青年的状况,伸手搭上了对方的脉搏,口中还不忘安慰道:“每个人都得经过这一遭,不用怕,挺过去就可以当爹爹了。”
暮天行瘸着腿退到一边,楚沉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揽,发觉他浑身都在发抖。楚沉不由一怔,吩咐了侍卫在旁协助村医,扶着暮天行出了山洞,找了个能晒到太阳的地方让他坐下。
楚沉没料到暮天行会被这场面吓成这样,惊讶之余只觉得有些不大正常。
“嫂嫂,他会死吗?”暮天行一脸担心的问道。
“不会的。”楚沉心里其实也没底,但他不想让暮天行过于紧张,便安慰道:“你不是喂了他丹药吗?那丹药包治百病,想来定能保他平安。”
楚沉话音一落,山洞里隐隐传来一声压抑的痛呼声。
暮天行吓了一跳,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楚沉便蹲下身将他揽在怀里。
“我爹爹便是生我的时候死的。”暮天行趴在楚沉肩上,小声道:“他都没见过我,连我的哭声都没听到,就咽了气。”
楚沉闻言一怔,暗道暮天行果然不是皇后的孩子,他是男人生的?
难不成尧国皇帝也有个男妃?
“爹爹的死讯传到战场上,父亲悲痛欲绝,战死了。”暮天行道:“父皇和母后见我可怜,便将我养在身边,一直当成是自己的孩儿。”
直到暮天行十六岁那年,皇帝才将真相告诉他。
实际上,依着血统来算,暮天行是皇帝的亲侄子。只不过尧国人对血统一说并不执着,皇帝名下好几位皇子公主也并非亲生,所以未免再惹暮天行伤心,皇帝一直没让暮天行改口。反正侄子或者儿子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差别,改不改口无所谓。
“六年前,与大楚和谈,我们要送皇子去大楚为质。”暮天行开口道:“当时朝中之人都想让我去,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只当是九哥更有储君的风姿,所以他们不舍得九哥,才想让我去。”
“父皇和母后都拿不定主意,让我和九哥抽签。”暮天行道:“九哥说我懦弱又无能,到了大楚定然会给尧国丢脸,所以便代我去了大楚……”
少年的暮天行尚不懂这其中的意义,当年被暮天阔那话伤得还挺深。
直到后来他渐渐明白了什么是质子,才懂了自己那位九哥当年为他做了什么。
楚沉闻言心中不由一酸,一时之间不知该心疼谁才好。
也难怪暮天行对暮天阔那么亲昵,这份亲昵想来多半也包含着几分歉疚吧?
若非暮天阔在大楚为质多年,受尽磋磨,也不会养成如今这副性子。饶是楚沉跟他认识了这么久,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也依旧看不透他的心思。
“不要胡思乱想。”楚沉伸手在暮天行背上拍了拍,知道少年多半是被山洞里的情形刺激到了,想起了自己的身世,这才触景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