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也不知。”国师开口道:“或许……殿下该去问问太子妃。”
“牧州……”暮天阔开口道:“劳烦国师再为孤卜一卦,孤想知道,这个答案是凶还是吉。”
国师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淡淡叹了口气,而后掐指闭目片刻,开口道:“凶吉未料,但是……”
“但是什么?”暮天阔问道。
“但是有生机。”国师道。
暮天阔闻言目光一亮,开口道:“既然是有生机,那么无论凶吉孤都要去试一试。”
“殿下请三思。”国师开口道:“牧州是大楚的地方,殿下如今万金之尊,怎可冒险?”
暮天阔手指落在那副星象图上,开口道:“孤知道,在你眼里什么都比不过大局,比不过尧国的将来。你事事以尧国为先,自然觉得孤此举过于荒唐。今日你帮孤问卜,孤也替你解解惑。”
国师闻言一怔,看向暮天阔的神情中带着几分惊讶。
他在这世上活着的年月,比暮天阔多了一半有余,暮天阔竟然要帮他解惑。
“尧国在数年前远不及大楚,为何这短短几年便一改颓势,如今不但连大楚,就连沧绥都要对咱们礼让三分?”暮天阔问道。
国师开口道:“陛下励精图治,才有了尧国的今天。”
“那你可知道,为何父皇能将尧国治理成这般模样,而大楚的皇帝却不能?”暮天阔又问。
国师开口正要回答,却知自己要说的答案,定然与暮天阔所说不是一回事。
“父皇登基后只有母后一个妻子,唯一亲生的孩儿也被送到了大楚为质。他若想换回孤,便只能让尧国变得强盛起来,没有别的法子。”暮天阔开口道:“一个帝王若要有所作为,可以有很多理由,父皇的理由是想为他在意的人挣来一个盛世。”
暮天阔看了一眼国师,又道:“没有这样的理由,当然也可以有别的理由。但你素来在宫里行走,该当知道,一个心中没有牵挂的人,会被权利和欲望磨灭成什么样子……大楚的皇帝你是见过的,他曾经也是一个胸怀伟业的皇帝,可如今虽然妻儿无数,心中却比京郊的野山还要荒芜。沧绥的皇帝你也是见过的,他骁勇善战,却也暴戾凶狠,视妻儿与玩物,到头来他的儿子们一个个都变本加厉,比他更残暴不堪。”
“国师觉得,将来……孤会成为什么样的帝王?”暮天阔问道。
国师看向暮天阔,只觉得对方这话丝毫没有能说服他的道理,可他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孤在大楚的六年,学会了一个道理。人活在这世上,必须有个牵挂,否则浮浮沉沉轻易便会失了本心。”暮天阔道:“孤从前的牵挂,是能回到尧国。回来之后的牵挂,便是太子妃。”
国师闻言叹了口气,知道再劝也无用。眼前的暮天阔虽过于少年意气,但骨子里的坚定和决绝却让他近乎折服。况且暮天阔这番话本就是在诛他的心,暗指当初他自作主张地一念之差,险些让暮天阔失了牵挂,若真如此,将来暮天阔成不了明君反倒赖在了他的头上。
当然,暮天阔说这些的原因也显而易见,那就是让他管住自己的嘴。
毕竟暮天阔作为一国储君,要离开王城去大楚的牧州这可不是小事,是需要尧国皇帝准许的。而此事尧国皇帝一定会问国师的意见,届时国师只要卜一卦说“不吉”,暮天阔此行便很难如愿。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国师只得朝暮天阔行了个礼道:“殿下放心,来日殿下若要启程去牧州,贫道定不会在陛下面前横加阻拦。”
“多谢。”暮天阔朝他回了个礼。
国师走到书房门口,又驻足转身,朝暮天阔道:“此番生机……在天不在人,殿下此去若是……”
“国师放心,孤求得是此心能安,若天意不成全……”暮天阔凄然一笑,开口道:“孤强求又有何用?”
国师闻言点了点头,却始终没有松一口气。
暮天阔嘴里说着不强求,目光中却显然透着同生共死的心志。
可他纵然是窥得天机之人,却也并非事事都能左右。
实际上,大多数时候窥得天机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更无力……
第二天一早楚沉醒来之后,暮天阔便将要去牧州的事情朝楚沉说了。
楚沉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牧州是哪儿。
“有地图吗?拿给我看看。”楚沉问道。
“孤这里只有大楚京城以北的地图,京城以南的恐怕得到了大楚之后才能想法子弄到。”暮天阔道。